爵位这个东西,在大齐来说,只要封了下来,就是这个家族的,以后就要由得了爵位的人决定继承者是谁。
皇帝只能最后确认一下,并不能插手真正的爵位承继人选。
吕中望既然写有这样一份“遗嘱”一样的书信,确实就等同于皇帝陛下的传位遗诏了,其作用真不是一般的大。
吕夫人想要把这件事扳过来,着实不易。
吕夫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完全没有想过要扳过来。她淡笑着对萧士及道:“柱国公,我也不瞒您。这个爵位,我还真就不要了。”
“不要了?!”杜恒霜大惊:“难道你就真的忍得下这口气,让秋娘的儿子继承爵位?”
吕夫人敲了敲桌子,斜睨杜恒霜一眼:“谁说我不要了,就会由得秋娘的儿子承继?——她倒是想得美!”
“那要怎样?”杜恒霜十分好奇,支颐靠桌仔细问她。
“很简单。我把爵位送回给陛下。——我会让大郎主动辞爵!”吕夫人胸有成竹地道。
吕大郎那个爵位,本是最低一等的男爵,其实要不要都一样。
“好主意!”萧士及忍不住拍手道:“这样一来,就连陛下都会站在你们这一边。”
吕夫人微笑:“陛下那里,还望柱国公和秦国夫人帮我们家大郎多多美言几句。”说着又叹口气:“本来应该是大郎的东西,现在却要让他送回去,也不知道大郎会不会……”
“大郎是个好男儿,他一定不会怪您的。”杜恒霜忙劝吕夫人。
几个人商量好办法,才送吕夫人出去。
吕夫人走了之后,杜恒霜回到屋里,看见萧士及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笑着问他:“怎么啦?想什么呢?”
萧士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悠悠地道:“我觉得,吕夫人这件事,其实大有可为。”
“什么?”杜恒霜疑惑:“大有可为?你什么意思?”
“这件事,如果好好计划一番,对陛下有很大的好处,当然,对你我的那个打算,也有很大的好处。”萧士及回头,看着杜恒霜笑。见她满脸都是迷惑,剪水双瞳如烟似雾,看不清前路。
“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那时候,我被太上皇和废太子关在天牢,等候处决,你来看我,说了一番话。”萧士及走过来,抚了抚她的面颊。
杜恒霜眼前一亮:“你是说……?”
萧士及重重点头:“这是我们的第一步,正好可以从这件事下手。”顿了顿,到底忍不住,低下头在杜恒霜面颊上亲了一记:“你等我,我去安国公府,找安子常说说话。”
杜恒霜连连点头,又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我去找素素说话。”说着,就让人把阳哥儿带过来。
萧士及想了想:“也好。你去跟素素说话。我去找安子常。——这件事,需要他的帮助。”
两个人就带着阳哥儿去安国公府串门。
平哥儿和安姐儿都在跟先生上课,每日里功课不少,阳哥儿就一个人落了单,杜恒霜不管去哪里都带着他。
这边吕夫人离开柱国公府,又去西市转了一大圈,最后才拐到东市,杜恒霜说的那个店铺里,说要找“杜伯”。
那里的人一听,就知道是东家派来的,忙把吕夫人引到内室。
吕夫人就把来意说了一通,只说家里急需用钱,要找他们借高利贷,用吕家公中的产业抵押。
那里的人就照着吕夫人说的数额,给了她一大笔银子,同时打了借条,也收了抵押。
吕夫人立刻把那笔银子转成自己的嫁妆银子,存到钱庄。
回家之后,吕夫人一个人在屋里,做了几天的帐,终于将吕家这几年公中开销的账目重新整理一遍,好歹将吕家公中的产业都“做进去”了。
她的家帐做完的那一天,正是吕家族长和大理寺的衙差回到长安的那一天。
几乎是同一时间,吕夫人带着下人陆陆续续去大理寺过堂,而吕大郎,一纸奏章辞爵,将自己身上的爵位还给了永徽帝。
萧士及和安子常跟着吕大郎一起进宫面圣,和永徽帝就爵位和军职归属的问题商谈了很久。
这时候,吕家族人和秋娘都不知道吕大郎做的事情。
大理寺的公堂之上,坐了好几个重要堂官,甚至连永徽帝都派了一个内侍过来听审。
大理寺丞亲自审案,十分慎重。
经过好几天的查证,还有书法大家的鉴定,得出结论,吕中望写给吕家族长的信函,确实是真迹,不是仿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