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说,大家都明白了。
这梦儿的卖身契,八成已经被封俭这个“情圣”给弄没了。
不过封俭听到这里,才不做无谓的抵抗了,他垂头丧气地道:“卖身契,我给梦儿拿着了。”
“把丫鬟的卖身契,给丫鬟本人拿着……啧啧,封二老爷,您家的家风,真是独树一帜。”一个过来的看客笑着嘲讽一句。
封二伯父真是觉得丢尽了人,忙道:“梦儿,你是自己把卖身契拿出来,还是我去官府再誉录一份回来?”
梦儿的身子摇摇欲坠,脸色煞白,终于低声道:“在奴婢房里……”
既然梦儿说了话,自然有人去她房里把卖身契取了过来,送到封裴敦手里。
“行了,我只要看着这两人离开封家就行了。”杜恒霜拍拍手,让萧士及过来。
萧士及走回她身边,也道:“正是。这就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是啊,封二老爷,您家二公子犯下这么大的事儿,柱国公既没有将他送到官府,也没有要杀要剐,只是让他除族,赶出家门而已。您已经占了大便宜了,赶紧地,把这事了结了吧?”另一个看客跟着说道。
封二伯父应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把封俭除族,将他和梦儿赶出家门,而且那位秦国夫人,看起来是个较真的人,想阳奉阴违是不可能的。
“行了,听我的命令,以后家里不许这两个人上门。封家的家谱里面,再没有封俭这个人!”封二伯父大声说道,命人将封俭和梦儿两个人都拖出去。
梦儿起身,看了看封裴敦手里的卖身契,眼光上移,又看向封裴敦坚毅的面庞,一双细长的眸子眯了起来,眼神如同钩子一样,往封裴敦那边撒过去。
封裴敦低头看着手里梦儿的卖身契,没有注意到梦儿的打量。
杜恒霜却一直在盯着梦儿和封俭两个人的动静,看见梦儿的神情,杜恒霜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封俭和梦儿两个人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便被赶出了封家。
两个人在封家大宅周围逡巡许久,都没有等到封二伯母出来将他们救回去,反而被封二伯父发现,使了大狗出来赶他们。
眼看天要黑了,再晚就要宵禁了。两个人不得已,才相互搀扶着离开封家大宅的里坊,往南城走去。
封俭兜里还有几两碎银子,在南城找了个小客栈先住下再说。
梦儿晚上一直睡不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用头上的首饰去当了五十两银子回来,说服封俭,去买了个小院子住下,两个人才算是真正安顿下来。
梦儿虽然是丫鬟,但是从小就进了封家,被选在封俭身边,也是副小姐一样长大的,不比封俭知道的多。但是女人天生伸缩性就比男人强,又是做主惯了的,因此暂时还能跟封俭过日子。
封俭却是离了家,就什么都不会做了。他是次子,又得封二伯母溺爱,最拿得出手的,是写一笔好字,和一手好文章。但是在长安南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最大的本事,也就是在城隍庙门口摆个摊儿:“代写家信”。
封俭的事情终于给萧家一个交代,封裴敦很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跟穆夜来说,以后这种事,一定不要瞒着他,要早跟他说,说不定就不会闹成这个下场了。
穆夜来听说封俭果然是把她供出来了,也是心有余悸。幸亏她早做了准备,不然这一次,光跟封裴敦解释,就要花不少功夫。而封裴敦,真是够心狠的,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再露出这样的马脚……
邵氏在儿子这几天正好病了,她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的儿子,没有功夫去管别的事。
但是这么大的事,她也不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封俭被除族了?”邵氏十分惊讶:“萧大小姐被山贼袭杀,居然是封俭勾结山贼干的?!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大夫人,何止啊……听说在封家,封俭说,这件事,是西边的教他做的。”那婆子朝穆夜来住的地方努了努嘴。
封伯爵府西边的四进院子,住的是穆夜来和她几个月的儿子。
邵氏的嘴唇抿了起来,露出脸颊两侧深深的法令纹,让她看上去苍老不少。
“老爷怎么说?”邵氏问道,不管是不是跟穆夜来有关,最关键,是封裴敦的态度。
“老爷说,是封俭故意推卸责任,要挟老爷,不认为是西边做的。”那婆子很有些惋惜。多好的机会啊,就这样白白错过了。想起前些天,她听到的只言片语,还有她在伯爵府的内宅,也是有些耳目的,邵氏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