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
杜恒霜愕然,伸出青葱玉管一样的手指头往许言朝额头点了点:“还知道认错。先进去,回头再收拾你。”
许言朝嘿嘿笑着,一手揽着杜恒霜,一手拉着方妩娘,进了杜家大宅。
回到内院上房,知钗过来回报:“夫人,柱国公来了,带了大少爷、大小姐和二少爷去演武场练习骑射去了。”
杜恒霜点点头。反正现在是腊月里,官衙封印,学堂放假,萧士及每天都待在杜家,他又是几个孩子的亲爹,她倒是不担心。
方妩娘和许言朝跟着杜恒霜去东次间坐下吃茶,杜恒雪回自己的屋子安置行李。她这一阵子都住在安国公府照顾诸素素坐月子,今儿才回来,大概暂时也不用回去了。
“娘、言朝,你们刚才说的什么话?”杜恒霜又一次问道,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方妩娘先白了许言朝一眼,才对杜恒霜声音和软地说道:“是这样的,老爷也是想着帮你们一把。你们俩闹了这阵子别扭,现在雨过天晴,也是要好好在一起过日子了……”
杜恒霜哼了一声,将茶杯放到桌上,道:“这是我的事,许大人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许言朝抿了抿唇,垂眸许久,才道:“大姐,这件事你也不能全怪我爹。”
杜恒霜心里很是不舒服,坐在东次间的罗汉床上,只觉得全身发冷,扬声对外面叫道:“这屋子生了炉子没有?冷得很。”
外面伺候的知钗应了一声,又命人拢了几个火盆进来。
前些日子长安的天气还温暖如春,今日陡然就冷了下来,竟有滴水成冰之感。
这才是长安冬日惯有的气候,只是迟来了两个多月。
许言朝给方妩娘使了个眼色,让方妩娘先回避一下。
方妩娘很是惊讶,担心许言朝又乱说话,不肯动身。
许言朝只好开口道:“娘,您去看看大姐夫和三个外甥,跟他们说,天冷了,回来歇着吧。”
这样直白,方妩娘也不好却了许言朝的面子,只好站起来道:“好好跟你大姐说话,不要自作主张。”
“放心吧,娘,我有分寸的。”许言朝笑眯眯地道。
方妩娘披上大氅出去了。
杜恒霜看着许言朝,笑了笑,道:“三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气势,连娘都听你的话了。”
许言朝这才正色道:“大姐,我不让娘在这里,是不想让你难堪。”
“你这个皮猴儿!说什么话?!欠抽是不是!”杜恒霜十分着恼,许言朝这人说话,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方妩娘和杜恒霜还要厉害,不说则已,说了就是跟飞刀一样,刀刀致命。
“大姐,你听我说完。”许言朝索性坐到杜恒霜身边,攀着她的胳膊道:“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是很关心大姐夫?”
“这是自然。他是我孩儿的亲爹,而且他们家跟我们家也是世交,就算不是夫妻,也比一般的朋友关系要亲近一些。”杜恒霜细细回答,不想让许言朝误会。
许言朝点点头:“不仅关心,而且在大姐夫身处危难的时候,只有大姐站出来,为他奔走,甚至不惜天翻地覆,只要把大姐夫平安从天牢救出来。是不是?”
杜恒霜点点头,坦然地道:“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成为两位皇子争位的牺牲品。救他,也是救我自己。”
许言朝双掌一阖,道:“这就是了。大姐,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在外人看来,你就是对大姐夫余情未了,不仅余情未了,而且是愿意跟他同生共死吗?”
杜恒霜一愣:“不是吧?这么严重?”
许言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些鄙夷杜恒霜,毫不客气地道:“大姐啊,你好好想想,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家不会知道,也不重要。大家只会从你做的事情,说的话里,推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想想你做的事,说的话,在别人看来,包括在大姐夫看来,是跟你心里想的一回事吗?你觉得你是跟大姐夫断得干干净净了,可是他不时来找你,你又不惜冒了性命危险,去为他的事奔走。你要说你不是心里有他,想跟他重新在一起,连你家门前的石狮子都不信啊!”
“啊?”杜恒霜怔忡,耳根悄悄红了:“不会吧?都是这么想的?”
“甭说大姐夫了,就说我这个外人看起来,都是这么回事。你看看,夏侯无双那丫头拒绝崔五郎的时候,都是怎么做的?别人一看就知道她确实是不喜欢崔五郎,可是你呢?”许言朝不知不觉,又把崔五郎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