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雪从隔间走出来,看了看杜恒霜,又看了看安子常,道:“你们说的话,我刚才在屋里都听见了。”
“雪儿,你认为谁更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杜恒霜淡淡地问道。
“我也不晓得。”杜恒雪两手一摊,爱莫能助地摇摇头:“我只知道,狐荒草已经绝迹,它的汁液十分难得,那医书上说,只有极少数世家大族才有存留。”
“那就是说,这四个丫鬟如果不是出身名门,是很难弄到这种东西的。”杜恒霜看了看安子常:“但是安国公,你又是从哪里弄到狐荒草这种东西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洒在身上了?”似乎断定是安子常所为。
安子常冷笑,微扬了头道:“如果真的是我,我不会绕这么大弯子。我直接一刀把素素杀了,也没人敢跟我说个‘不’字!”
杜恒雪瞠目结舌,看着安子常道:“你怎能这样说话?!”
杜恒霜却点点头,道:“这话我信。”
“真的?你相信这件事跟我无关?”安子常很是意外。
“以你的行事风格来说,这件事确实不是你的手笔。但是,我觉得你被人当了枪使。”杜恒霜说完,就发现安子常脸色变得铁青,看上去煞气十足。
“我……安子常?被人当枪使?!”安子常下意识否认:“怎么可能?!”
一向都是他把别人当枪使!
杜恒雪听了不耐烦,道:“现在说这些干嘛?赶快找出那产房里面的东西是正经。”
一句话提醒了安子常,他看向杜恒雪道:“你有没有法子找到那间屋子里有问题的东西?”
“你问我做什么?现摆着我姐姐在这里,你问她啊!”杜恒雪指了指杜恒霜。
“我?我怎会知道那东西在哪里?”杜恒霜苦笑道。那间屋子让她一进去就打喷嚏,肯定有异常。
安子常又找不到。
杜恒雪就从杜恒霜怀里抱过孩子,道:“姐姐,你跟安国公去那间产房门口,让安国公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给你嗅一嗅不就行了?!”
杜恒霜和安子常面面相觑,都有些汗颜。——这样简单的法子,居然让杜恒雪一语道破。
杜恒霜就跟着安子常去产房那边。
她等在门口,安子常命自己的心腹过来,从产房里面一样样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给杜恒霜嗅一嗅。
大到产房里面准备的床、稻草,小到一把剪刀,一个茶杯,都全部拿了出来,把产房搬得干干净净。
杜恒霜依然没有闻到那股特殊的气味。
最后,安子常的心腹从产房里面搬出一个衣箱,道:“这里是公爷的一些旧衣裳。”
还没等他们搬到近处,杜恒霜就已经开始打喷嚏了,忙道:“了不得,就在这箱子里面。”
“可是这是我的旧衣裳!”安子常十分震惊:“怎么可能呢?”他快步走过去,把衣箱打开,让人一样样从里面拿衣裳出来。
从外衫到中衣,一样样给杜恒霜过目。
因找到源头,她都不用走近了闻,只要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就能感受到那种特殊的味道。
但是所有的旧衣衫加起来,都没有安子常一件挺括的天竺棉布深衣的气味明显。
“就是这件……啊楸……啊楸……啊……快拿走……”杜恒霜实在受不了了,那股狐荒草的气味简直熏得她要头晕了。
安子常忙命人把那件深衣用油布严严实实包了起来,才隔绝了气味。
杜恒霜远远地站到另一边的回廊底下,不肯再过来。
“这是产房啊,谁把一箱子旧衣衫放到产房里面?”杜恒霜狐疑地问道:“这明明是其心可诛!”
安子常别过头,没有说话。
他的心腹倒是为自己的主子叫不平:“秦国夫人,这……这是我们安西人的风俗。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把男人的旧衣衫装一箱放在产房里,能帮产妇挡煞,好让女人孩子都平平安安。”
“啊?还有这个风俗?”杜恒霜很是惊讶。她认识的安西人,只有安子常和穆夜来。不过这两个人,一个刚生第一个孩子,一个还没有生过孩子,所以这种风俗她还没有见识过。
安子常紧紧抓着那个油布包袱,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贱人!”说完转身就走。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安国公府,带着自己的五百亲兵,骑上马,往城外的庄子狂奔而去。
有些话,他不好意思跟杜恒霜说。
就是这一阵子,他去城外的庄子,去得比以前频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