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彻底驯服这把刀,太子打算还是要再试一试。若是能够成功,他的大事就成了一半。
“士及,你真是何苦呢?”太子在萧士及牢笼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他。
萧士及抬眼,看见是太子,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是来看萧某的笑话的?”
“你误会了。孤心里难受得紧。你对二弟那般忠心,帮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他却一心要置你于死地。今儿在朝堂上的事儿,你也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不用孤多说了。”太子叹口气道。
萧士及半垂着头,嗤笑道:“太子殿下真是大哥不用说二哥。您一边要萧某去卖命打仗,一边又要逼萧某娶一些不知所谓的女人,也不比毅亲王好多少。”
太子连连摇头,道:“这件事你误会孤了,让绥元县主并嫡,不是孤的主意。而是……父皇答应了绥元县主的爹爹萧铣,要达成他们父女的心愿。绥元县主对你痴心一片,穆夜来既是你的救命恩人,也为你家破人亡,你就不能一口答应下来?反正娶回去了,你把她们供着,不碰她们不就行了?”
萧士及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精铁锻造的栅栏,想着杜恒霜决绝的远去,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努力和牺牲就是像一场笑话,都是这些上位之人拿来翻云覆雨的筹码和手段。一连串铁一样的事实让萧士及逐渐认识到,他再退的话,真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事实摆在他面前,他退得越多,这些人就越是把他的退让当做是理所当然,毫无顾忌地用驯狗的手段对付他。他并不是傻子,也许以前乍然降临的权势迷了他的眼,但是当权势的迷雾褪去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和自己以前心心念念的目标,到底有多远。
事实上,他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前进。他依然停留在原点。这一次,他甚至连霜儿都没有了……
是他的错。是他弄丢了霜儿。他敏锐地感觉到,如果这一次他再退让,他这一生,都将和霜儿再无可能。
况且霜儿,好像从来都不在乎他是不是有权有势。他最无助的时候,是她不离不弃……但是在他最风光的时候,他都做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萧士及的眼里突然一阵酸涩,他仰起头,看着额顶触目可及的精铁板子,很清醒地认识到,这就是一个关狗的笼子……
萧士及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刚到喉头的哽咽咽了下去,他苦笑着摇摇头:“太子殿下,这个话不是这么说的。打仗的时候,我虽智谋百出,甚至也曾经诈降轻敌。反正只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不在乎手段,只要结果。可是这件事不同。这件事,关系到我的妻子。这个口,我不能松。男儿流血不流泪,非要用女人让我低头,我萧士及做不到。”
“可是你以前不是对穆夜来很有好感来着?不仅出双入对,还送她十万两银子……”太子忍不住道,暗忖这萧士及也太过份了吧,之前明明关爱有加,现在又来装大义凛然……
萧士及深吸一口气,有些无言以对。是,那时候,他以为这一切都是不要紧的,都是为了他的“大事”。可是现在看来,他的“大事”回报给他的是什么?——是一个关着狗的铁笼子……
至于穆夜来,萧士及摇摇头:“太子殿下,该还的,我都还了。还不了的,您就把我杀了,我也是这句话。——总之是不可能。”
太子霍然站了起来:“你——放肆!”
“我只想问太子殿下一句,我拼死拼活为大齐作战,陛下和太子殿下又把我当什么?”萧士及冷笑道:“就算是条狗,也要给个喘气的空档吧。”说着,闭上眼睛,不想再跟太子说下去。
话说到这份上,太子也知道说不下去了,便扔下一句话:“你别后悔就行。”说着,转身离去。
很快,一道旨意从太极殿发往柱国侯府,让他们马上搬出崇康坊的柱国侯府。
因为那个侯府是陛下御赐的,一旦爵位被夺,就不能再住在里面了。
这消息传到柱国侯府,萧义一下子惊呆了。府里两个正经主子,一个下了天牢,一个远走他乡,他一个下人,能做什么主啊?情急之下,他想起杜恒霜让他转交的几封信,忙亲自跑了几趟,先去京兆尹府给方妩娘送信,然后去安国公府去给诸素素送信,还有知画的信,他就亲自送到她手上。
这三家收到信,顿时觉得情况紧急,便不约而同坐着大车来到柱国侯府,正赶上一群护军过来,吵吵嚷嚷要赶里面的人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