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常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获罪的,穆夜来并不晓得。因为她那时候一点都不关心朝政……
当然,现在她后悔了。如果她想做萧士及的正室,光会在后宅跟女人斗是不够的。
不过,想想她为萧士及招揽的那些人手,她又觉得欣慰。——这一世,她总算能真正站到萧士及身边,跟他并肩而立了……
听见穆夜来的表白,萧士及笑了笑,摇摇头道:“这些傻话就不要再说了。我无意纳妾,而且让你这样的好姑娘做妾是辱没你,我也做不出让救命恩人做妾这种下作的事。”
穆夜来心里一沉:“萧大哥,可是大家都认为我是你的人……”
萧士及没有再说话,往后半靠在紫檀木高背椅上,脸上的神情淡然,眼眸深沉如暗夜里的星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像是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书房里一片静寂,连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穆夜来被这静寂搅得很是慌乱,被萧士及的眼神更是看得头皮发麻,脑子里一团迷糊,想不出有什么话说,可是她又不甘心现在就走,讪了半天,才想起一事,忙问道:“今儿你夫人没有去长安城外的十里长亭接你,她去做什么了?”
萧士及垂眸,伸手从书案上拿了自己的一个墨玉老虎镇纸在手里把玩,还是不说话。
穆夜来只好自问自答:“……她是不是生我的气?她气萧大哥给我送了十万两银子?”
“这就是说,太子并没有只言片语让你带给我?”萧士及打断她的问话,换了个话题,似乎不想听她继续说杜恒霜,只不过语气萧索,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穆夜来一窒,忙搜索枯肠道:“……呃,太子是没有什么话,不过,我爹倒是说过几句话。”
萧士及偏了偏头,做出侧耳倾听的样子。
“我爹说,陛下先前已经封了检校荆州刺史一职,这个位置位比王爵,已经是封无可封。现在不给你封赏,也是情理之中。你只要好好打理你的荆州刺史府,萧家几辈子的基业就打下来了。”穆夜来连忙将穆侯的话说了出来。
“就这些?”萧士及有些失望,这不是他想听的话。检校荆州刺史是一回事,大捷归来,主帅不得封赏,是另一回事。这是脸面,哪怕只是圣旨提一句,也比现在完全不闻不问要好。
“嗯,如果萧大哥想知道太子的想法,我马上去东宫。”穆夜来马上道,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书房门口传来两声叩门声,忙闭了嘴。
萧士及扬声问道:“谁?”
萧义的声音传进来:“侯爷,夫人传话过来,问穆三小姐是不是要留饭?如果要留,她去吩咐厨房准备客饭。”
穆夜来慌忙站了起来,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夫人的意思我明白,她是赶我走呢。——我现在就走。”说着,慌慌张张转身就走,像是被杜恒霜臊到了,其实她是不敢瞎编太子的话。毕竟假传圣旨这种事,很少有人做得出来的。
萧士及也没有留她,目送她离开自己的书房,转身回了内院。
杜恒霜去照顾两个孩子吃晚食去了,然后看着他们沐浴,换上衣裳,到床上准备睡觉。
等孩子安置好了,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里,却看见萧士及已经洗好澡,换上衣裳,靠在床上看书。
她迟疑了一瞬,在妆台上坐了下来。
要是换了昨夜的杜恒霜,她肯定连这个门都不会进,会住到东次间去,跟萧士及分居。不过今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让她的感觉已经变了许多。
杜恒霜早上本来是堵气不去接他的,结果没料到,永昌帝这样迫不及待,萧士及今天刚带着大军回城,就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扇了过去。
今天早上在长安城外十里长亭和后来在朝堂的事情她都听说了,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萧士及现在的状态,有她的推波助澜,也有她坐视不理的不作为,当然,更多的,是萧士及本人还不具备匹配这样权势的能耐。打仗是一回事,做官是另一回事。
她对萧士及了解甚深,知道他的抱负,他的雄心。不过,他伤她实在太深。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她会理解他,甚至欣赏他的种种做法。
但是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人,是她爱逾生命的人。有时候,就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有些事情,别人做了,她可以忍,但是自己最心爱的人做了,却完全不能忍。
萧士及却满心都是今天陛下的用意,一直揣摩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更没有心思琢磨杜恒霜和穆夜来两个女人之间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