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素素却非去不可,推着杜恒霜道:“好人……你陪我一次,就一次!”
杜恒霜摇摇头,正色道:“素素,你知不知道随便闯入不该去的地方,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的。”
诸素素咬住下唇,看了看杜恒霜,又侧耳听了听那近在咫尺的鼓乐声,终于折衷道:“那咱们就躲在树丛中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杜恒霜垂眸沉吟。
诸素素又道:“你看,刚才路上也有内侍和兵甲在查岗,但是都放我们进来了,说不定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或者,有我们的熟人呢?你说是不是?”神情间很是急切。
杜恒霜看着诸素素,微微笑道:“你就嘴硬吧……还不承认你对安国公动心?”
诸素素瞠目结舌,瞪着杜恒霜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乱讲乱讲乱讲!我怎么可能对那种人动心?!我只是好奇……实话说,他出去好久了,一直音信全无,我到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把自己当做大禹了,到底有几次过家门而不入!”
杜恒霜还是微微笑着,侧头看着诸素素。
诸素素跺了跺脚:“喂!你别这幅样子好不好!——他有可能是我儿子的爹,我关心他有什么不对?”
“是啊是啊,都是夫妻了,说句互相关心又有什么不对……”杜恒霜学了一句嘴,便拉起诸素素的手,往路边的枫林中走去。
两人来到一颗中间分叉的大枫树后面,探头往前面看去。
原来这里是乐游原的最高处,整成了一块圆形的宴饮场所。
场中放着一面一人高,直径一丈多宽的大鼓,鼓上有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正在舞剑。
矫若游龙,翩若惊鸿,一舞剑器动四方,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气势磅礴惊人。
诸素素和杜恒霜都被那女子的剑舞吸引住了,攀着树干中间的缝隙看得津津有味。
一舞既终,只听见安子常大声喝道:“好!——赏!给我重重地赏!”话音刚落,无数钱往大鼓前面的地上扔过去。
那女子一手执剑,一手舞动绸带,轻盈地从大鼓上跳下来,弯腰对着安子常行礼:“谢过安国公!”
诸素素看得咬牙切齿,低声怒道:“死安子常!没事装什么土豪!——那是我的钱!都是我的!”
杜恒霜看了莞儿,正要打趣两句,却见安子常带着那剑舞女子往席上去了,留下的空档正好让她看见一处对着这边枫林的席面。
细长的条案后面,居然坐着萧士及和穆夜来!
虽然两人并没有坐得很近,但是一张双人席上,只坐了两个人,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萧士及并没有看着穆夜来,而是笑盈盈地转头跟安子常说话。
安子常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一起放声大笑。
杜恒霜听着那笑声,总觉得有些陌生,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耳垂。
穆夜来面上带着端庄矜持的笑容,玉指纤纤,在剥几粒葡萄,放到萧士及面前的白玉碟子里,又取了一块金黄色的哈密瓜过来,切成长条,放到萧士及面前。
萧士及也不回头,随手就从面前的碟子上捻起一颗剥了皮的葡萄放到嘴里。
穆夜来就又剥了一颗放进去。
两人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配合默契,似乎是多年的夫妻一样。
杜恒霜目光幽幽地看着这一幕,嘴角慢慢上翘,竟是无声地笑了起来。
诸素素察觉到杜恒霜的异样,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倒抽一口凉气,失声叫道:“那那那……不是柱国侯?他不是出去办差去了吗?”说完赶紧闭嘴。
她才抱怨过安子常,转眼就轮到萧士及做了同样的事。
可是安子常对于她,和萧士及对于杜恒霜,是完全两种不同的关系啊,怎么可能待遇一样?
可能是诸素素刚才太过惊讶,叫得声音大了一些,让外面的护卫听见了,有人往林子里叫道:“谁?!谁在那里?——出来!不出来我放箭了!”
诸素素没法,对杜恒霜匆匆说了一句:“咱们出去吧。”就大步往外走。
杜恒霜没有跟上去,反而转身向后,往她们来的地方走出去。——那种场合,她实在没法子待下去。
萧士及本来正在跟安子常调笑,突然觉得面上一热,如同有人在深深凝望他一样,不由自主往林中看去。
枫林深深,他只看见一角橙红色的裙琚轻摆,心里顿时狂跳起来。
林间树枝开启处,却是诸素素笑盈盈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