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妙龄少女,站在花丛间,含羞带怯,笑容清浅。和这满园的牡丹相得益彰,花娇人美,赏心悦目。
穿着绛色罗裙的少女,站在一丛盛开的牡丹旁。
皮肤如白玉般精致无暇,眉毛细长秀美,眼眸又黑又亮,就像两颗宝石,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小巧的鼻子下,红唇柔嫩可人。
唇角噙着淡淡的浅笑,神色悠然而从容。
在这份灼灼其华的明艳下,所有少女都黯然失色。
太孙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微笑着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定北侯府的二小姐?”
顾莞宁心里涌起一丝异样。
……
前世她和太孙第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后。
那时的太孙,已经病重,既苍白又消瘦。见到她的时候,第一句话也正是这一句:“这位姑娘,可是定北侯府的二小姐?”
那时的她,已经决意要嫁给病重的太孙,为他冲喜。
面对他的询问,她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羞怯,坦然应了句:“是,我的闺名是莞宁。殿下可以叫我阿宁。”
那个瘦弱病重的少年,温和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无奈和包容:“顾二小姐,姑娘家的闺名是不该轻易告诉别人的。我们两个初次见面,我怎么可以唐突冒失,直呼你的闺名?”
她直视着太孙,声音依旧淡然镇定:“太子妃娘娘允我来此见你,心意可见。很快就会到顾家下聘定亲。我们两个即将是未婚夫妻,殿下称呼我闺名,也不算失礼。”
少年哑然无语。
过了片刻,他又低声道:“顾二小姐,我这副样子你也看见了。谁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皇祖父派了太医院里最好的御医给我诊治,却一直没什么起色。”
“或许一两年,或许一两个月,也或许今天晚上,我就撑不下去了。”
“我不想拖累任何人,也不想成亲。”
“顾二小姐,你正值大好青春年华,一辈子还长的很,何必将时间浪费在我这个病重不治的人身上?”
“而且,我知道阿睿一直钟情于你。你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萧睿的名讳,她心里苦苦压抑着的怨怼愤怒和憎恶顿时翻涌而出,一张俏脸染上愤怒的红晕,想也不想地打断了他:“殿下,我和萧睿只是表兄妹,并无婚约。什么天造地设,不过是外人胡乱谣传。”
“就如殿下和闵三小姐一样。当时也是人人称道,可后来,闵三小姐还不是嫁给了赵家五公子?”
待这番话说完,顾莞宁才后悔自己的失言。
她因为萧睿的辜负背叛而伤心,因为知道了沈青岚真正的身世而震惊,因为沈氏的偏心刻薄而绝望。
她想嫁给太孙,是因为她需要太孙妃的位置。
病重的太孙并没有丝毫对不起她的地方。相反,他谦和有礼,不肯以一己病躯拖累他人,是世间难寻的君子。
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愤怒,故意提起闵媛毁约他嫁一事刺伤太孙?
“对不起。”
顾莞宁迅速道歉:“刚才是我失言了。我不是成心要提起闵三小姐一事。”
他神色未变,淡淡一笑:“无妨。我从未介意过此事,闵表妹能嫁得如意郎君,我这个做表哥的,心中只为她高兴。”
两人无言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才张口说道:“顾二小姐,我不知道你和阿睿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由衷地劝你一句,不要一时冲动意气用事。有些事,踏出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顾莞宁深呼吸一口气,毅然道:“我顾莞宁,从不为做过的决定后悔。”
他再次哑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
她毫不怯弱地回视,声音镇定:“殿下,我和你的亲事,太子妃娘娘已经首肯了。你同意与否,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所以,请殿下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嫁给你,我心甘情愿,绝不后悔。”
……
四目对视的这一刻,当年初见时的情景鬼使神差地涌上了脑海。
饶是顾莞宁再平静镇定,也有些无法面对眼前这个还算康健的太孙,清了清嗓子应道:“是,我在家中排行第二。”
然后,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见过太孙殿下。”
太孙凝视着顾莞宁,唇角的笑意稍稍淡了一些:“顾二小姐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