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同坦然应道:“父亲早已亡故,娘守寡多年,辛苦将我抚养长大。如今我已成人,娘想改嫁,自是一桩喜事。奴才怎么会不高兴。”
察觉到了亲娘和徐沧之间的微妙之后,季同一直在暗中观察徐沧。
虽说徐沧容貌平平,可医术高超,性子又颇为耿直,没什么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做他的继父也勉强够格了。
顾莞宁舒展眉头,含笑道:“好,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就做主一回,为夫子和徐大夫定下这门亲事。”
“他们两个年龄都不小了,挑一个近一些的好日子,让他们早些成亲。就定在年底如何?”
季同笑道:“一切有劳太孙妃费心做主。”
现在离年底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确实有些仓促。不过,念在徐沧一把年纪还打光棍,还是早些成全他的心意好了。
定下此事后,顾莞宁心情颇为舒畅,看通情达理的季同也格外顺眼几分,随口笑道:“等夫子和徐大夫成了亲,也该轮到你了。你若有中意的,不妨明言。我这个做主子的,自会替你做主。”
季同笑容顿了一顿,低下头应道:“奴才只想一心为主子当差,不想有家室之累。”
顾莞宁不以为然地说道:“当差和成亲,并不冲突。有了牵挂,行事才会更谨慎小心。而且,季家只你这么一根独苗。你总得娶妻生子。”
是啊!
总有一天,他得娶一个女子为妻,为季家传承子嗣香火。深藏在心里的情意,此生永无机会说出口。就连有这样的念头,都令他羞愧难当。
季同没有抬头,低声应道:“等再过几年,奴才再求主子做主。”
顾莞宁也没急着点鸳鸯谱,笑着说道:“也好。”
第六百章 惊讶
当晚,太孙回府后,便听闻了这个喜讯。
“哦?季同竟这般痛快就点了头?”太孙略有些诧异。
寡妇改嫁,最大的阻力大多来自于男方家人,或是自己的儿女。季同这般反应,确实出人意料。
顾莞宁笑道:“我也没想到他答应得这般利落。”
然后,很自然地将季同夸赞了一通。
太孙用微妙难言的目光看了过来。
明亮的烛火下,顾莞宁唇畔含笑,目中闪着愉悦的光芒。口中提起心腹亲信,夸赞不觉。丝毫没顾及自己的夫婿是何等感受……
太孙忍了忍,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季同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顾莞宁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当然。”
太孙顿时打翻了醋缸,语气中飘出酸意:“你对他的印象倒是极好。”
顾莞宁扫了太孙一眼,好笑不已:“喂,你该不是又犯小心眼了吧!他前世护着我逃出京城,最后因我而死。我心中一直存着愧疚,所以对他格外看重几分。此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样的飞醋也要吃!
太孙默默地看着顾莞宁。
顾莞宁被看得莫名其妙:“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太孙无奈地一笑:“你素来聪慧,在感情上怎么这般迟钝。”
他对她的一片深情,她视若未见。罗霆守了她数年,她浑然不察。季同的心意,她显然更是不知。
果然,顾莞宁愈发觉得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说什么。”
太孙也不绕弯子了:“季同一直悄悄恋慕于你,你就不知道么?”
顾莞宁:“……”
这怎么可能?!
季同怎么可能恋慕她?!
顾莞宁难得有这般目瞪口呆哑口无言的时候,太孙看在眼中,只觉得顾莞宁迟钝得格外可爱。笑着上前,搂住顾莞宁的纤腰:“不知道也罢。反正他也不敢说出口,你就继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正因为季同安分守己,未曾逾越主仆的距离,所以,他才勉强容忍季同继续在太子府里当差。
……
顾莞宁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慢慢冷静下来。
此时仔细回想,倒有些蛛丝马迹。
譬如,季同每次来见她,从不敢抬头看她。想来是怕目中流露出情意被她察觉。
譬如,她偶尔提起亲事,季同的反应总是格外激烈。
之前她只以为是少年人害羞……现在才知道季同的心里竟悄然恋慕着自己。
真是意想不到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