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定定神说道:“我就是觉得她不配做一个母亲。”
太子妃叹了口气:“百样米养百种人。这世上,哪有绝对的事。有些人疼子女如命,为了孩子,甘愿做任何事。也有的人,自私自利,性子凉薄,儿女孝顺听话还好,一旦稍有不如意,就会翻脸无情。”
譬如太子妃自己,是前一种人。
譬如太子,就是后一种人。
王敏也说不上是什么坏人。只是对自己的孩子不太上心。以顾莞宁冷情的性子,本不该为这点小事动怒。
顾莞宁沉默下来。
太子妃略一踌躇,颇为谨慎地试探道:“莞宁,你是不是和你母亲颇为冷淡?”
何止是冷淡。
顾莞宁出嫁,沈氏没露面。
顾莞宁生孩子,沈氏也从未出现过。
顾莞宁虽然时常回定北侯府,可从未提起过沈氏半个字。想来,也从未去探望过病中的母亲。
太子妃早就察觉出不对劲,碍于顾莞宁的颜面,从未追根问底罢了。
提起沈氏,顾莞宁眉宇间陡然冷凝,声音也格外冷漠:“母亲病重,一直在荣德堂里静养。她如今神智有些失常,认不清人。见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我便没去看她。”
太子妃见她不想多说,便不再追问,将话题扯到了麒哥儿身上:“徐沧的医术确实高明。如今麒哥儿的外伤已经痊愈,连疤痕都看不出来。”
第五百九十章 天伦
麒哥儿的外伤确实已经好了,不过,头脑中的淤血并未全部散开。
徐沧每日为麒哥儿施针,上下午各一次。之后,改成每日一次。到现在,是两日才施针一次。还要一日三顿喝汤药。
那汤药又苦又涩,大人都难以下咽,更别说一个孩童了。
麒哥儿每日喝药,都要闹腾一番。只有太子妃在身边哄着,才勉强肯喝几口。
说起这些,太子妃也是一脸无奈:“这个麒哥儿,又爱哭又能撒娇。这两个多月,愈发肯黏着我。”
“我只有阿诩一个亲儿子。阿诩自小还算康健,也颇为早慧懂事,并不烦心。后来自五岁起,就进了宫中生活。我虽疼儿子,倒没为他操劳烦心。反而在麒哥儿身上操了不少心。”
顾莞宁笑道:“孩子就是这样。谁对他好,心里最是清楚明白。麒哥儿这是知道母妃最心疼他,所以才黏着母妃不放。”
至于太子,一开始常来探望麒哥儿。时日一久,就没了耐心。又开始了每日赴宴纵情声色的生活。
前些日子太子又领了一个歌姬回府,新鲜劲还没过,哪里还顾得上病中的麒哥儿。
太子妃不无自嘲地笑了一笑:“身为嫡母,教导庶子庶女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殿下信任我,才放心地将麒哥儿给我照顾。我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身为女子,被要求贤良淑德,为丈夫生儿育女打理庶务,还要教养庶出的子女……想想真是够堵心的。
太子妃不想整日唠叨诉苦,便对顾莞宁道:“你既是来了,就去看一看麒哥儿。”
顾莞宁点点头,随着太子妃一起去了麒哥儿的屋子里。
……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
窗外知了声阵阵。
麒哥儿的屋子里放置了几个冰盆,屋子里凉丝丝的。
俊俏白皙的麒哥儿穿着大红肚兜,和同样穿着大红肚兜的麟哥儿正头靠着头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
听到脚步声,两个俊俏的男童一起转过头来,脆生生地喊道:“母妃,大嫂。”
顾莞宁微笑着应了一声。
太子妃更是眉头舒展,心中的些许怨气顿时一扫而空。
养育孩子当然辛苦,却也有许多乐趣和幸福。譬如此时此刻,两个模样一般俊美的小小孩童,都是这样的依恋信赖她。在他们两个面前,她就是撑起他们天空的大树。
说她善良也好,说她傻也罢。
总之,她对两个孩子,是真真切切地喜爱。
麟哥儿更淘气壮实些,很快爬下床榻,迈着胖胖的小腿到了太子妃身边,抱着太子妃的腿。
麒哥儿不甘示弱,也要下床榻。
太子妃吓了一跳,忙道:“麒哥儿,你别乱动,母妃这就过去。”
说完,便抱起麟哥儿,走到床榻边。
这一对双生子是在前年腊月所生,到如今都有十**个月。两个孩子都很聪慧,早早就会说话,口齿颇为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