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打起精神:“诸位太医快些免礼平身。尹院使,你和几位太医都给太孙看了诊,太孙的身体到底如何?”
尹院使年约五旬,满额皱纹,头发稀疏,颌下也有几缕稀疏的胡须。此时拱起手,恭敬地答道:“回娘娘的话,微臣正和几位太医会诊,还请娘娘稍候片刻。”
太医们治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个比一个谨慎。
这位尹院使,更是谨小慎微。绝不会轻易下断论。
太子妃也清楚尹院使的脾气,将心里的急躁不耐按捺下去,张口道:“你们不必着急,慢慢会诊。我就在这儿候着。”
说完,坐到了太孙的床榻边。
尹院使眉头悄然皱了一皱,很快平复如常,招呼几个太医到一旁会诊。
按着宫中惯例,小病夸大无妨,治好了更显太医本事。病症真的重了,就要格外斟酌言辞了。
太孙的风寒之症拖延了一个多月还没好,现在又气急攻心,昏厥不醒。众太医诊脉,都惊觉太孙脉象微弱,甚至隐隐有枯竭之兆。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这一点众人心里都有数,只是没一个人敢说出口。
现在太子妃就坐在一旁,众太医说话就得更小心几分了。
尹院使先冲众人使了个眼色,才徐徐张口问道:“诸位太医对太孙殿下的病症有何见解,不妨直言。”
没人肯做这个出头鸟,俱都沉吟不语。
尹院使索性点名:“叶太医一直在太子府为太孙殿下调理身体,对殿下的病症最是熟悉,不如请叶太医先说一说。”
叶太医也未推辞,张口就道:“殿下病体虚弱,本就精力不济。今日惊闻宫中传来的消息,气血上涌,陡然昏迷。算来已经足有几个时辰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将殿下救醒。”
周太医立刻张口附和:“叶太医所言甚是。”
众太医这才一一发表见解,说来说去,也和叶太医大同小异。
有一点倒是肯定的,不管如何,得先将人救醒。总这么昏迷,绝不是什么好事。
然后,众太医推选出了一个针灸之术最高明的太医,为太孙施针。
至于徐沧,平日虽颇得太孙器重。却没被太医们放在眼底,很自然地被众太医忽略在一旁。
徐沧也不以为意,一直守在太孙的床榻边。
当徐沧看到一个太医拿着金针为太孙施针的时候,嘴唇动了动,总算记得太孙的叮嘱,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忍了回去。
太孙脉象虚弱,当然是徐沧暗中做了手脚。
徐沧提前给太孙服下了自己精心研制的一味药丸。这味药,可以造成脉象衰竭病入膏肓的假象,却又不会真正伤及身体根本。
太孙其实一直醒着,只是装着昏迷罢了。
这世上,最难医治的病患,就是太孙这样没病装病的。
不过,这明晃晃的金针扎下去,太孙也少不得要吃些苦头就是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病重”
施针,太孙毫无反应。
灌药,太孙牙关紧闭。强行灌进一些,很快又顺着嘴角流出来。
太医们整整折腾到了半夜,一个个神色越来越凝重。
太子妃一直陪在一旁,见太孙被折腾成这样还是没醒,泪水哗哗地往下流,紧紧地握着太孙的手,不停地喊着太孙的名字。
太子也一直等在外面。
听到太子妃断断续续的哭声,太子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于侧妃想张口安慰,太子已站起身来:“你们都先回去,别在这儿添乱了。”
于侧妃只得应了一声,和李侧妃一起领着几个郡主退下了。
安平郡王却不肯离开,坚持留下:“父王,大哥还没醒,我心中实在忧心难安。就是回去也无法安歇。我想和父王一起进去等大哥醒来。”
太子无心多说,略一点头,领着安平郡王一起进了寝室。
太子妃还在抽噎哭泣。
躺在床榻上的太孙依旧闭目未醒。
太子目光一扫,落在尹院使的身上,沉着脸问道:“尹院使,太孙什么时候能醒?”
尹院使心中同样焦灼,面上倒还算镇定:“请殿下稍安勿躁,太医院里医术最高明的几位太医都在这里,一定会想方设法竭尽全力救醒太孙殿下。”
一听就是毫无诚意的套话。
太子心中不满,冷哼一声。
安平郡王瞄了床榻上的太孙一眼,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冷笑,瞬即隐没在眼底,换上了担忧焦虑:“有劳尹院使和众位太医了。请你们一定要将大哥救醒。大哥再这么昏迷下去,父王母妃心中不知多着急,皇祖父皇祖母也都在为大哥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