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着齐王世子的面,沈老太爷并未发作,语气颇为温和:“岚姐儿,我今日专程到齐王府来,是为了将你带回去。”
沈青岚俏脸一白,右手紧紧地攥着衣袖,下意识地问了句:“我爹呢?他为什么没来?”
以沈谦的性子,断然不会让沈老太爷一个人登门才对。
沈老太爷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爹两个月前就得了急症死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沈青岚:“……”
沈青岚霍然抬头,一脸的惊骇:“你说什么?我爹怎么会得了急症,怎么会就这么死了?你一定是在骗我!”
对!沈老太爷肯定是在骗她!
他想哄骗她回去,才信口胡说,编了这么荒谬的借口。
沈谦虽然跛着一条右腿,身体却很康健。怎么会忽然就死了!
沈青岚的骇然震惊绝非作伪。看来,她是真的不知情!
“这么要紧的事,我怎么会随口乱说。别院早已空置,我昨天晚上,就是住在别院里。”沈老太爷拧着眉头,语气里有一丝不耐:“定北侯府已经将沈谦下葬了。你若是还不信,我就带你去坟前看看。”
沈老太爷的神情,绝不是在说笑。
沈青岚如遭雷击,身子晃了几晃,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墙边,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沈谦死了!
那个自私懦弱胆怯的男子死了!
她已经和他断绝了父女关系,他死了,她应该无动于衷冷笑以对。可骤闻噩耗,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剧痛难当,胸口发闷,无力呼吸。
不知不觉中,沈青岚已经泪流满面。
沈老太爷的声音有些遥远飘忽:“你爹暴病身亡的事,你怎么会一直都不知道?你真是枉为人女!”
沈青岚死死地咬着嘴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掉落。
进了齐王府之后,她一直待在院子里。偶尔齐王世子回来,她才会鼓足勇气到书房来找他。每次见面,其实并未说上几句话。
她不愿再和沈谦有半点瓜葛,在齐王世子的面前,只字未提过沈谦。
沈谦不过是个落魄举人,如果不是沈氏的堂兄,齐王世子压根连这个人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关注沈谦的动静。
沈谦的死,连齐王世子都不知情。沈青岚自然也就无从知晓了。
她就像一只被养在精致牢笼中的鸟雀,安心地待在华美的屋子里,不问世事,不管身外的风雨。
直到此时,她才惊觉。原来,外面早已风雨如晦,叫嚣着要将她淹没。
……
沈青岚面色惨然,哭泣不已。
齐王世子俊眉微皱,目光深沉。
沈谦怎么会忽然死了?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隐情,也一定和定北侯府有关。只是,这是定北侯府的“家事”,他这个外人,早已被排除在外,自然也无从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老太爷没耐心再听沈青岚哭泣不休,张口道:“死者已矣,你也别太过伤心了。”
沈谦早在十几年前就该死了。
如果不是他一时心软,留下了这么一个祸根。哪里还会有这么多波折?如今算是将沈家也一起折进去了!
没人比沈老太爷更憎恶沈谦!
最初的震惊和伤心过后,沈青岚的情绪也稍稍平静下来,脑子也终于能运转了。
稍一细想,便能猜出沈谦的死因一定和沈氏有关。
莫非,是所有的事情都暴露了?
沈青岚的心里被巨大的惊恐惧怕笼罩着,全身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沈老太爷一边观察着沈青岚的神色变化,一边暗暗猜测着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实情。口中说道:“你到底还是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世子能收容你一时,已经是心地仁厚。总不能就这样收容你一世。”
齐王世子心情晦暗阴郁,听着沈老太爷若有所指的话,俊脸一片冷然,毫无反应。
沈青岚心中早已乱了分寸,压根没听出沈老太爷的言外之意,脱口而出道:“不,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留在世子身边。”
沈老太爷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真是个蠢货!
连她亲娘一半都比不上!
当年的沈氏,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顾湛迷的神魂颠倒非她不娶。后来嫁到侯府,虽然满心怨怼,依旧牢牢地抓住了顾湛的心。定北侯夫人的位置,一做就是十几年。顾湛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