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没用!
他不但没能护住母后,还要靠母后撑腰解围。最后为众臣代领这二十杖责,令众臣归心。更见母后的一片爱子苦心……
阿奕略显单薄的肩膀不停耸动,泪水迅速滑落眼眶。
顾莞宁轻叹一声,温和抚慰:“阿奕,别哭了。事情已经都过去了。”
“你不必对母后心存愧疚。你不过才十一岁,临朝听政只有几个月,弹压不住众臣也怪不得你。再者,你父皇久病未露面,惹人生疑也是难免。今日闹了这么一出,让众臣疑心尽去,也不是坏事。”
“你受了二十杖责,后背一定疼的很。别跪着了,快些起身吧!”
温柔的宽慰,如溪水潺潺,流淌过阿奕的耳边。
阿奕心头一热。
别人都以为母后性情冷厉不近人情。唯有亲近她的人才知道她的温柔包容。只是,母后这一面,能窥见的人太少了。
阿奕胡乱用袖子抹了眼泪,然后站起身来。动作一大,后背的伤痕更痛了。阿奕咬牙忍痛,下意识地看向床榻。
和“萧诩”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阿奕瞬间激动起来:“父皇!”
……
他有多久没见过父皇清醒时的模样了?
每次到寝室来,父皇总在昏睡。没想到,今日父皇竟然醒了。
阿奕顾不得后背疼痛,一个箭步冲到床榻边,激动不已地抓住“萧诩”的胳膊,一声声地喊着父皇,目中泛起喜悦的水光。
“萧诩”只恨自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他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奕喜极而泣。
顾莞宁心思缜密,行事谨慎。只让徐沧解开他的昏穴,麻穴和哑穴未解,显然就是为了防备此刻!
阿奕还在一声声地喊着父皇。
顾莞宁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萧诩”,目光冷然。
“萧诩”心中冷笑连连。
他虽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却能用目光和阿奕“交流”,令阿奕生疑。便是没什么实质的用处,给顾莞宁添添堵也是好的。
“萧诩”看向阿奕,目中露出憎恨嫌恶。
如此强烈的情绪,任谁也不会忽略。
父皇看着他的样子,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不,不是陌生人,而是看着仇人才对。
阿奕心中无端生出凉意,泪珠挂在眼角,迟迟未落:“母后,父皇为何这般看着我?”
“萧诩”嘴角扯出讥讽的冷笑。
阿奕果然聪慧敏锐,远胜过蠢钝的玥姐儿。只一个眼神,便已惊觉到他的异样!他倒要看看,顾莞宁作何解释!
“阿奕,”顾莞宁未语先叹:“你心中一定奇怪,为何你父皇清醒的时候,我从不允你和阿娇来探望。今日亲眼所见,你总该明白了吧!”
阿奕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却不敢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母后明言!”
“你父皇自昏厥醒来后,便似变了个人。”顾莞宁低声道:“语气眼神说话和往日都大不一样,情形时好时坏。徐沧也从未见过这等奇病怪症。”
“我不愿任何人察觉此事,所以才将你父皇留在椒房殿。不让任何人见他。”
阿奕听得满面骇然,脱口而出道:“母后的意思是,父皇被邪祟入了体?”
顾莞宁神色苦涩:“我也不敢断言。”
阿奕满心震惊,再也说不出话来。
床榻上的“萧诩”,心中也是一沉。
顾莞宁果然是早有“准备”!便是巫术永远解不开,他永远占据着这具身体,阿奕也不会再生疑,只会配合着顾莞宁一起将“真相”隐瞒下来。
一个中宫皇后,再加大秦储君,母子齐心协力之下,耗费几年时日,慢慢掌控朝堂。常年养病的“天子”,便成了一具身不由己的傀儡……
“萧诩”越想越是心凉。
顾莞宁迅疾扫了如遭雷击的“萧诩”一眼,然后低声对阿奕说道:“阿奕,此事只你我母子两人知晓。绝不能告诉你皇祖母,对阿娇也得守口如瓶。”
阿奕终于从无边的震惊骇然中回过神来,神色郑重地应道:“母后放心,我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这个秘密。”
“我既已知母后苦衷,日后定当和母后一起遮掩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