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目光一柔,轻轻点头。
很快,罗芷萱便进来了。
罗芷萱比顾莞宁年长一岁,今年已有二十二岁,已过了活泼跳脱的青春妙龄。身上多了属于成熟妇人的稳重。只是一张口,这份浮于表面的稳重便成了泡影。
“顾妹妹!”罗芷萱快速走到床榻边,目光焦灼急切地掠过她的脸庞,连珠炮一般地说道:“你现在还好吧!你受了重伤,安心静养身体要紧,可别动怒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就太不值得了。殿下……皇上对你情深义重,就算是有妃嫔进宫,也无人能撼动你的地位……”
顾莞宁冲愤慨激动显于形色的罗芷萱笑了一笑:“我没事,罗姐姐不必如此激动。”
罗芷萱压根不信她的说辞,兀自宽慰道:“你早些将身子养好,等册立之礼过后,接掌凤印,先将宫里整顿一番。她们几个就是进了宫,也翻不出你的手掌心。”
顾莞宁轻声道:“罗姐姐稍安勿躁,我真的未生气。”
顾莞宁这个当事人的反应太过冷静平和了,倒是罗芷萱,满心愤慨,心情激荡,情难自已。
罗芷萱疑惑地细细打量顾莞宁,发现顾莞宁是真的没动怒,一颗心终于悄然落回原处。
顾莞宁用目光示意罗芷萱坐下。
罗芷萱乖乖坐到床榻边。
顾莞宁轻声问道:“看来,此事已经传开了?”
罗芷萱先是点点头,然后咬牙怒道:“也不知是谁这般多舌,不到半日,便已传得人尽皆知。”
顾莞宁哂然冷笑。
先帝遗旨一出来,不知勾起了多少人跃跃欲试的野心。定北侯府能稳住,傅阁老崔尚书也是老持沉重之人,会做出这等举动的,也只剩下闵家了。
当日闵大老爷闵大夫人曾在太子妃耳边进献谗言,妄图将闵家的女儿塞到太子府来,被太子妃怒叱一顿。没想到,如今不费吹灰之力便如愿以偿。现在怕是喜翻了心吧!
罗芷萱也是心思通透的人,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奥妙,低声冷哼道:“皇上一登基,闵家顿时成了皇上母族,再有闵氏女进宫为妃,闵家人不知会是怎生得意。”
闵太后岂会不向着自己的娘家侄女?
顾莞宁淡淡应道:“无妨。”
日后自见分晓。
罗芷萱见她神色冷静从容,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懈下来:“我一听到消息,便急着进宫来看你。只怕你一时想不开,或是气坏了身子。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顾莞宁微微一笑:“罗姐姐在此时来看我,我心中十分欢喜。”
这份雪中送炭的情意,她永不相忘。
罗芷萱听得心中一暖,和顾莞宁对视而笑。
就在此刻,门外又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没等琳琅等人通传,门便被推了开来:“莞宁!”
……
是刚晋升为太后的太子妃,如今该称呼一声闵太后了。
年过四旬的闵太后,近来过于忙碌操心,发髻边已有了几缕银丝。额上眼角也有了丝丝皱纹。那张熟悉的脸孔,却一如往日般亲切温暖。
顾莞宁喊了一声母后。
罗芷萱忙起身,恭敬地行礼:“妾身见过太后娘娘!”
罗芷萱和顾莞宁过往甚密,闵太后对她也十分熟悉,随意地点点头,走到床榻边,目中满是关切和担忧:“莞宁,你没事吧!”
“先帝遗旨之事,我也是今日早晨才知道。思来想去,总是放心不下你。之前来过一回,你睡着未醒。”
说着,闵太后皱眉,长叹一声:“我也没想到,先帝会留下这么一道旨意。你心且放宽些,阿诩绝不是那等有了新欢便忘了发妻之人。我也不会偏心闵家的女儿。你是正宫皇后,谁也夺不走你的尊荣。”
婆婆再疼她,到底最看重自己的儿子。心里怕是也盼着萧诩能纳些嫔妃,子嗣兴旺。
不过,身为婆婆,在此时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难能可贵。
她也不能奢求更多了。
顾莞宁温和应道:“母后对儿媳的呵护之情,儿媳感激不尽。母后放心,儿媳知道该怎么做。”
“儿媳已命人收拾寝宫,上元节便迎四妃进宫。”
闵太后:“……”
闵太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罗芷萱也听得一懵。
顾莞宁怎么会这般贤惠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