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到似乎不大高兴,脑袋一歪,眼睛上翻,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来。
老人就呵呵笑笑,顺手胡撸胡撸自家大狗的脑袋。
“大黑,闻闻看,多香啊,将来我要是走了,坟头上也要种点儿茉莉花,这味我闻了半辈子,喜欢!”
大黑狗两条前腿刨了下土,支吾了声。
老人有点儿累了,摸索着坐到一张藤椅上休息。
红尘瞧着那条狗自己追自己的尾巴玩了一会儿,就一扭身钻进厨房,没一会儿居然衔着一只大篮子出来,两只前腿往石桌上搭了搭,又凑过去拱了拱老人的手。
篮子里装着一个白面馒头,一小碟胡萝卜条,还有一叠小榨菜,老人慢慢吃,吃一口,就把自己的馒头递过去给大黑,大黑便凑过去,估计张开嘴啊呜一下,实际上并没有吃。
老人却特别高兴,一个劲儿地说,咱们大黑胃口真好,好,多吃一点儿,多吃一点儿才长个儿,你还能长呢!
他的眼睛看不见,可是每次一伸手,都能很准确地摸到大黑狗的大脑袋,那只狗很会主动往自家主人手心里蹭,蹭着蹭着,就把前爪搭在老人的膝盖上,闭着眼,摇着尾巴,优哉游哉地晒太阳。
红尘深吸了口气,仿佛也能闻到茉莉花的香气,整个身子都温暖了起来。
第二天起来,她的心qíng不错,神清气慡,多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高高兴兴地收拾房间,慢慢茉莉花和老山参浇点儿水,又去折腾了一桌子特别复杂的菜肴。
接下来两日,红尘陆陆续续地做梦,都是梦到老人,狗,还有茉莉花。
一次又一次。
有时候老人很温柔地给自家的大狗洗澡,用的力气有点儿大,狗疼得呲牙咧嘴,却是半声不吭。
有时候大狗围在老人身边转圈,一会儿追着自己的尾巴跑,一会儿又去叼老人的鞋子,逗得老人家始终乐呵呵的。
这天晚上,她又入了梦,只是这回居然冷的厉害,寒风凛冽,可一抬头,热làng扑面而来,吓得红尘脚下发软,她连忙挣扎着奔过去,隔着窗户向东面的卧房看,里头着了火,大火吞噬了半个房间。
那条大黑狗居然被铁链子拴在门口,正疯狂地往chuáng边扑,但那铁链子很短,它根本就扑不过去,红尘眼睁睁看着狗脖子上鲜血横流,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热làng一阵一阵,可她进去了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法碰触里面的东西。
连感觉到的热làng,也只是她想象中的。
终于,狗居然硬生生把铁链子给咬断,嗷一声冲进了火海里,不顾自己的毛发烧着,拼命拼命地把主人往外面拖拽,红尘紧张地握紧拳头。
“加油!”
她忍不住大声喊了两句!
上辈子,至少是最后十几年,她一直都是淑女,因为不想丢夏家的人,从不肯让自己失态,努力去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今天却破了例。
也不知道大黑用了多大的力气,竟然能把一个昏死过去的成年人愣是拖出房间。
红尘顿时松了口气,看着大黑使劲哼哼着,舔舐老人的脸……她扭过头,不忍心再看——老人已经没了。
第二天,红尘红着眼睛爬起chuáng,有气无力地呆坐半晌,一狠心点了接受任务,连任务奖励什么的也没太在意。
第17章 礼数
宽阔华丽的马车由两匹毛色雪白纯净的宝马拉着,一路拉到山脚下。
马车在蒋家庄穿行而过,赶车的车夫都长得面容端正有jīng神,衣服料子用的也是上好棉布。
村里几个见多识广的后生,认出那是杞县最有名的大商人穆爷的车子。
这位主儿黑白两道通吃,别看只是商人,连县令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更不用说,他娶的妻子乃是一位大太监的养女。
世人多鄙视宦官,可宦官的确不好相与,毕竟是皇帝的身边人,宫中门路多,想成事也许很难,可要想坏事,整治个把看不顺眼的,那绝对轻松无压力。
有这么一位岳父,在杞县这等小地方,只要穆爷不杀官造反,那大约是没人能管得了他了。
如此大人物居然来了他们村子,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好奇。
马车却穿村而过,平平稳稳地停在红尘那个破破旧旧的茅糙屋前面。
红尘正在院子里晾衣,一看见穆爷的马车,先是有些意外,随即了然。
看来她糟蹋了三百多张huáng纸,花了不下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累得手腕都要肿了,才写出来的‘顺意符’,说不定还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