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随口就说她这人整日就知道看账本算账生意经,锱铢必较,宛如枯井,无趣的厉害。
唔,好像王越夸赞她时,也说她心如止水来着,其实,不过是一样的意思,多少有些嫌弃她无趣!
无趣?
她难道生来就爱辛辛苦苦cao持家业?她也喜欢风花雪月,甚至比他们那些人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这生活,若无柴米油盐酱醋茶,哪里能高高兴兴地去风花雪月?
王家那一家子,还总说她锱铢必较,为人严苛,心肠又冷又硬。
可是,她攒下钱来施粥舍药,家里下人病了,她甚至连夜带着人去找大夫,这些事儿,他们难道没看在眼里?
她的心要是也算冷,那王家上下,岂不都是冰山冰窟?
“想什么?”
林旭伸手在红尘头上摸下来一小片儿枯糙片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沾上的。
红尘冲着他的手一chuī,糙片飘飘扬扬地飞出窗外。
“没什么,快到了。”
天外再冷,车里也暖和,隔着车窗,红尘扫了眼街面,街面上gāngān净净的,小商小贩也不少,可惜脸上都挂着愁绪,个个愁眉苦脸,再没有那种能说会道的机灵劲儿。
梅家的宅子很不错。
是个五进的大宅子,离皇宫很近,地段极好。
不过,这宅子可不是梅侍郎买的,他那点儿俸禄,在这种地方买房,估计只能买个破败不堪的小房子。
那是万岁爷的赏赐,好像有十几年了,虽然因为保养不太得当,略微显得有点儿古旧,却更有书香气。
红尘一下来就四下里看了看,边看边点头。
这宅子的风水实在好,临近皇宫,借到了一缕龙气,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居住在这里,梅侍郎或许不会大富大贵,但一般来说,太太平平地度过一生,少灾难,少劫数,还是能做到的。而且我想,你们一家人肯定相处和谐,没有纷争。”
梅侍郎苦笑:“我以前也觉得自己命好……”
按说他为人木讷,又不怎么变通,在官场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多大的进步,可他就这么顺顺利利,从一个八品小官,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工部侍郎,算得上高官显贵了,期间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各种麻烦事,都奇迹般自己就给消弭了,他甚至都没多费心。
家里更是消停,有贤妻,有良母,就算子嗣上艰难点儿,后来不也有了宝贝儿子,此生无憾。
“如今只要元宝能找回来,我,要我做什么都行。”
梅侍郎看了眼迷迷瞪瞪的老母亲,又看了眼魂不守舍的妻子,“要是元宝找不到,我这个家,恐怕也……”
他母亲的身体本来好好的,这才短短时日就虚弱到这般,他妻子本就身体不行,丢了孩子,又失了婆婆,这段时日,不知道晕死过去几回。
要不是还牵挂儿子,牵挂老人,还有他这个男人在一边,恐怕妻子整日以泪洗面,也活不下去。
一家人一脸凄惶,看着红尘发呆。
红尘皱了皱眉,目光落在院子角落一棵桃树上,现在是冬日,糙木枯萎,可这棵桃树到是奇怪,居然发了新芽,不光枝叶是绿的,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桃花香。
“这棵树早就有?”
梅侍郎心不在焉,闻言随口就道:“移栽了有几年,也不长桃子,不过花开得好,我夫人和母亲喜欢,一直就种在这儿。”
红尘扬眉,轻轻吸了口气,叹道:“有助桃花运呢。当然,桃花运不怕,就怕桃花劫。”
梅侍郎苦笑:“郡主开玩笑了。”
这会儿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也没仔细品红尘话里的意思,便是他夫人和母亲,也没jīng力关注什么桃花运,桃花劫。
梅夫人大冬天满脸的虚汗,急声道:“郡主娘娘,可,可有什么线索?”
红尘又四下看了看,柔声安慰:“还请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束手不理,肯定会尽力,这样吧,请夫人先……”
话音未落,大门dòng开,外面匆匆忙忙闯进来一个人影,众人都吓了一跳。
梅夫人看过去才松了口气:“是表妹啊,怎么这么急!”
“呼。”
进来的女子看起来有二十五岁左右,不算年轻了,不过还是姑娘打扮,一进院门看到红尘,目中就露出几分古怪警惕,急声道,“嫂子,我就是想看看咱们元宝找回来没有,哎,您就放心吧,我让我哥他们四处去打听,就是把京城翻个底朝天,我咱们大周朝翻个底朝天,我也把元宝平平安安给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