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她要害洋儿?
她为什么总在笑,那种笑,神神秘秘,智珠在握,仿佛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俯视她。
裴氏抱紧了儿子,咬破舌尖,咽下腥涩的血液,半抱半扶地让儿子躺下,大夫来了,开过药,也上了药,她坐在chuáng边,细声细气地问了始末。
跟着儿子的小厮只说,公子本来在湖边凉亭里读书,也不知道看见什么,忽然吓得大叫,láng狈奔逃,还摔了一跤,撞在石头上撞破了头,他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儿。
裴氏叫他们下去领罚,也没多说什么,心中慌乱一片,真的有鬼吗?还是,还是她们母子被下了药,一起产生了幻觉,就和当初那个女人一样,一切都是幻觉!
不会的,那药,那药……
“去熬药吧,我守着洋儿。”裴氏深吸了口气,面上越发镇定,转头对身边的嬷嬷道,“我儿受伤了,吃食要仔细,我不信别人,只劳烦嬷嬷辛苦些,就在小厨房熬药做饭吧,我陪洋儿吃。”
夜渐渐来了,又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天气越来越热,还没风,闷得很。
卢家一家子都戳在院子里树荫底下乘凉,红尘到是早早说疲惫,回了屋,转头就绕到后门。
林旭坐在马车上等她,小荷把人送上去,落下车帘,脸上平平板板地道:“放心,阿尘过来和我们私会的事儿,不会有人知道。”
红尘:“……”
好吧,这是律风荷,长了一副仙人模样的律风荷,别管他说什么,都好听得很。
林旭扔了俩橘子出去堵住那小子的嘴,才笑道:“最近王家如何?陛下对太子的亲事,可越来越急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言谈间隐约流露出来的意思便是——要是他们家再不出事,他就要自己动手。
红尘瞪了他一眼,却是略略蹙眉,轻声道:“有点儿奇怪,这裴氏的举动,越来越古怪。”
裴氏一方面找人去求护身符一类的东西,这很正常,可另一方面,她私底下派人盯着自家男人,就是那个王老爷,而且极为隐秘,用的竟是王老爷身边的亲信。
要不是有李楠这个别人看不见的内应,恐怕连林旭他们,也绝对很难查出裴氏能买通王老爷亲信手下的事儿。
裴氏只是个女人,王家那些下人又不傻,要抱大腿,也要抱王老爷这个正主儿的大腿,更别说是他的亲信,根本没必要听裴氏的使唤,裴氏做得这事儿也不妥,万一露出一星半点儿,让他们家当家的知道,那裴氏的下场可想而知。
林旭自然也意外。
“这到有点儿意思,王家这个继夫人的心思可不好猜。”
红尘也不明白,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坐起身,深吸了口气,轻声问道:“王老爷是个很细心的人,对后院看管的也特别严格,是不是?”
林旭点头。
事实上不只是王家,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规矩,没有规矩的人家,绝对成不了世家。
“就算多年前王老爷年轻,没有现在这般老谋深算,但他和袁氏的感qíng很好,住在一个院子里,让一个女人,谋算他的枕边人,还那么容易就给谋算了,这正常吗?”
林旭:“……”
“还有,他妻子死后不久,马上就娶了裴氏,还是明媒正娶的,这又正常吗?”
红尘皱着眉道,“就是找诸多借口,还说是袁氏的意思,也多多少少有些不妥,真正要脸面的,难道不该至少拖延些时日,也是对死去妻子的敬重?”
她沉默片刻,终于叹息:“如果我是王老爷,有一个女人想谋害我的枕边人,而我没发现,让她成功了,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林旭叹了口气,一时间说不出话。
红尘呢喃:“一会儿叫李楠过来一趟,我有点儿事qíng要验证一下。”
叫李楠来很简单。
只是李楠走的时候,脸上表qíng之古怪,哪怕身为鬼,也隐藏不住了,回去再通过镜子显影,跟王长浩一沟通,王长浩的脸上也苍白一片,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动,良久才道:“照,照着那位大师说的办!”
他一定要知道真相,即便那位小姐错了,并因为这个让裴氏察觉出破绽,那也值得。
这会儿天色越来越暗淡,似乎在闷雨,屋子里也闷的不行,又还不到该用冰的时候,裴氏向来是个贤惠人,不肯让别人说自己奢侈,王老爷还没用冰,她就更不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