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人看起来太小了些,他几乎要以为那是个活生生的张先生了。
洪文宾心里忽然就升起一丝郁气,说不出的难受,再看自己的画,顿时觉得也没那么好了。
没事,那家伙也就画得形似了些,张先生的威严都没表现出来,如此轻佻,先生肯定不喜。
他这话也不错。
平常大家画人物画,大部分都会画得很严肃,甚少会出现嬉皮笑脸的qíng形。
眼下一屋子考生,画出来的张先生神态都差不多,要说差别,不过是有人画技更高明,有人画技差些。
洪文宾深吸了好几口气,咬了咬牙,还是不安。
他给自己找再多的借口,这会儿看到周围好些考生都偷眼看过去,目中都是浓浓的惊艳,他这颗心也放不下来。
这次考试对他太重要了。
所有考核项目里头,书画这一科是他最擅长的,也是一心要用来拿高分的。
其它的,骑she这科,他只能说骑着马能走一走,以前家里连马都没有,更没有弓箭,只靠着临考试之前花银子租借别人的练习了一个多月,哪里能指望高分?
琴艺还勉qiáng,不过当年教他的先生说,他练习得再娴熟,也不过一匠人尔!
策论已经考完,他是写得中规中矩,可题目那么生僻,又是郭山长亲自阅卷,他早就打听过郭山长这人,xing子桀骜,轻易不夸学生,到是被骂哭的每年都有不少,想从他手里拿出个亮眼的分数,那是千难万难!
洪文宾低下头,自己参加这次最终考核,就是为了要出风头,有了名气才容易出人头地。
只要这回的成绩好,无论是留在阑珊书院,还是借机攀别的高枝都不错,可谓进可攻退可守,他都为此考虑了好多次,但无论有什么想法,前提都是要先考出个出类拔萃的好成绩来!
越想,他越有点儿心烦意乱!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连到了吃饭的时候,洪文宾也吃得心不在焉。
他一直想,也许蒋红尘后面画坏了,她或许会画不好,奈何事qíng总不如人意,那人越画越让人心惊。
如此复杂的一幅画,她甚至有闲心jīng心地刻画窗棱上的斑驳yīn影,可见是多么悠闲自在。
终于,张先生敲敲桌子笑道:“时间到了,来,诸位先生帮忙把咱们未来大才子们的大作收一收。”
考生们可不像普通考场那边那般混乱,先生开口,就纷纷站起身jiāo卷子。
红尘揉了揉肩膀,也有点儿着急。
她外面收了一车宝贝还没盘点,再者,不知道所谓的任务奖励,那一袋子灵米种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刚一收拾画卷,忽然有个黑影扑过来,哐当一声,倒在她的桌子上头。
“啊!”
浓黑的墨汁瞬间飞溅。
红尘手明眼快,随手一挡,奈何这些都是墨水,流动的,她挡也没挡过来。
好好一幅画上顿时染了一摊墨。
考场里顿时静了静,红尘的视线绕过趴在桌子上,满脸迷惘的一个胖墩墩的考生,落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洪文宾身上。
洪文宾脑子嗡的一声,极力镇定,脸上却依旧露出些不自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忽然就伸出脚……他本来没想这么做的!
第65章 失窃
红尘眯着眼看着洪文宾,不过也就片刻,周围的学生们便嘈杂起来。
她那幅画说不上完全被毁了,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也得不了高分。
一群人议论纷纷,老郭也急得脸上通红,却还是努力镇定:“没事儿,没事儿,不就污了点儿卷面,不算什么!”
张先生顿时飞了个白眼。
有一年考核,一个学生也是倒霉,不小心喷溅上两个大墨点,这丫看了一眼就给塞一边,还不让他给评分,说他几句吧,这位振振有词,什么运气很重要,他没那个运气便不能放入书院大门。
当时那么严格,现在这幅画上飞溅的墨更多,怎么就成了不算什么?
老郭也有话说——人家画得好!
张先生苦笑,画得再好也不行!
周围考生们也是叽叽喳喳,有幸灾乐祸的,也有人惋惜,红尘看了看时间,桌上的香还没烧完。
一般这种考核,先生们会提前一点点收卷。
她就随手拿了只小láng毫,蘸着墨汁,不慌不忙地又动起笔。
顿时,所有人都收声。
洪文宾嘴角蠕动了下,可他到底没说出不该让红尘再修改试卷的话,他终究还是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