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英笑了:“这个容易,咱们横竖也要赶在万寿节前到的,这恩科总得等皇上五旬万寿过后,才会开考吧?”顿了顿,他若有所思:“小宝到了老四那儿么?倒还罢了,只是如今京里不太安稳,我倒宁可他到外头来呢。”
淑宁道:“他还年轻,历练几年,再图别的不迟。阿玛说,等办完这次差事,他就要告老呢,说是都五十岁的人了,趁着还能走动,享享清闲,官场上的事他就不掺和了。到时候他和额娘可以留在房山享清福,也可以到关外来看我和哥哥,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
桐英想了想,道:“可惜老端不能随意离开辖地,咱们回京时绕远些,往科尔沁那边过吧,跟他见个面,顺道替他捎点东西给岳父岳母。”淑宁点头应了。
端宁自打前年被派往敖汉任官,便带了妻儿一起上任,不到两年,就使得辖区内的命盗案大幅减少,很受好评。如今他已是从五品的官位了,虽说岳家那头有意为他谋个南边的差使,但他本人却更愿意留在关外,如今两边还没个定论。在淑宁看来,如果父亲告老后,真的与母亲一起出关,哥哥还是不要南下的好,顶多调进奉天府来,一样可以有好前程。
桐英逗弄了一会儿女儿,又问:“先前让你做的坐褥,可都做好了么?我想着十天内就要起程了,可赶的及?”
淑宁道:“已经差不多了,只差收尾。不过我问你,你当真要把那荔枝冻的貔貅送进宫当万寿贺礼?”桐英笑了笑:“怎么?不好么?那可是我亲手雕的。再加上亲手画的画,你亲手绣的坐褥,还有我和几个兄弟拿奉天的泥土亲手烧的碗盘,亲手打猎得的貂皮和鹿角。这都是咱们的一片心意呢,比那贵重的珍珠宝石都要qiáng多了。我知道皇上喜欢什么,你不必担心。再说,要贵重的礼物,王府那边一定有,咱们连着一起送上去就是了。”
淑宁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说了,只是当她看到桐英拿来逗女儿的一个马头形的金坠子,记得从未见过,便问:“这个是哪来的?我瞧着有些象是俄罗斯那边的手艺。”
桐英道:“的确是,这是今早遇到西亲叔时,他送给咱们儿女的百日礼,是一对的。”他从荷包里掏出另一个坠子,果然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是金,一个是银。
淑宁摇头笑道:“这位西亲叔,似乎对你很欣赏啊?这两年常送小东西给咱们。”
桐英叹道:“只不过是那年我无意中遇上敏郡王的老侧福晋过世,却无人戴孝,着实可怜,我与他家本是一支的,敏郡王还是我叔祖,便替她当了一回孝孙。没想到被西克特恩和西亲两位叔叔看见了,自那以后便常来找我,去年西克特恩叔叔去世,又让我去帮衬了一回。想来他们都是无嗣之人,大概也是物伤同类吧。”
淑宁道:“这也没什么,一族里的亲戚,他们人又不错,你多照应一下也好。”
“可惜我阿玛不太赞成。”桐英苦笑,“两位叔叔都是我曾祖父第九子的后人,与咱们家很少往来,爵位也低。阿玛向来不屑于理会他们,况且他如今也病得不轻,我若再替人戴孝,未免有些忌讳。”
“王爷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我已经劝了许多回,让他好生休养,别老到处跑了,可他却偏不听,不但天天舞刀弄枪,若不是我写信让大哥死命拦着,甚至还要带病随皇上出巡塞外呢,真叫人头痛。”
“可他终究还是没去,不是么?”淑宁笑了,“可见他还是很看重你的想法。咱们多带点好药材回去吧,前些天不是才得了一批人参鹿茸?”
桐英摇了摇头:“这两年送回去的好药还少么?其实大哥私下来信,也曾提到,阿玛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所以让我们一定要把孩子们都带回去让他见见。其实他老人家也是想不开,太子是什么人,他还看不出来么?即使我们曾帮过他一点小忙,他又怎么放在心上?何必为了那些事,气坏了身子?倒不如在家里逗逗孙子,享享清福。”说起这事,他神色间就有些黯然。
淑宁握住他的手,微笑道:“好了,别担心,老人家在冬天里身子差些,也是常事,如今天气暖和了,应该会好起来的。咱们尽快动身南下,说不定王爷见了你和孩子们,一高兴,病就好了呢?”
桐英淡淡一笑,揽过妻子,一起哄着女儿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