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郑大奶奶那时候是知道想容的下落的?”昭王眼前一亮:“那是不是把郑大奶奶请来问一问?”
郑老夫人伤感道:“还问什么?想容后来是送了几次信回来,说是她大姊把她藏得很好。我还一直等着她回来,结果过了十个月,想容回来了,是她大姊送她回来的。她瘦得不成人形,奄奄一息,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用一双眼睛看着我。”想起那时候的想容。郑老夫人心里封存了那么久的痛终于压抑不住了。
昭王唰地一下站起来:“怎会如此?”
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在他每日在他和想容幽会的地方苦等的时候,太子和皇后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和郑国公府的嫡次女郑想容相恋的事,在宫里突然发难,以此要挟他,要皇祖母处死他这个不尊祖训的不孝子……
皇祖母勃然大怒,再不能庇护他,但是依然舍不得处罚他,只是将他关了起来,不能跟任何人联系。
等他一个月后再出来,才从皇祖母那里知道,想容早就死了,而且是“一尸两命”,连尸体都火化了……
当然,那时候的郑国公府和太后同时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就连太子和皇后都不晓得郑想容和他还有过一个孩子。
大夏皇朝的人只知道他们的大文豪郑想容姑娘年纪轻轻就得了重病,十六岁就过世了。
昭王那时候虽然痛彻心肺,也知道这事的真相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他即使心痛如绞,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最后他选择了出家,退出皇权的争夺,将自己彻底放逐。直到五年后,他来京城拜祭想容,被太子和皇后的人马追杀,他才在皇祖母的劝告下,决定重新振作起来……
“那孩子呢?她十个月后回来,应该是生了孩子吧?那孩子带回来没有?”昭王眼里充满希望地问道。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想容的孩子是胎死腹中了……
郑老夫人用手捂着脸,泪水从她手指缝里涔涔而下。
“……没了,孩子没了。想容是难产大出血。她大姊都救不了她。”郑老爷子唏嘘说道:“孩子没了,她也活不下去了。回来没几天她就过世了。”
昭王眼里的光芒渐渐熄灭,如同满天星光被浓云遮掩,再也看不见了。
“怎会如此?”昭王喃喃说道:“怎会如此……”
看见昭王失魂落魄的样子,郑老夫人忍不住安慰他道:“这件事我们也有错。你不用太过伤怀。当初若是我们管好想容,她也不会这样瞒着我们任性妄为,铸下这段大错。”
这个错,不仅让郑想容一生陪葬,而且让二皇子郁郁终身,郑老爷子和郑老夫人一辈子伤怀,亲者痛仇者快。
昭王回过神,抿了抿唇,却不认同郑老夫人的话:“不,这不是错。我也不悔。如果重来一次,我不要生在帝王家,我只要和想容在一起。”
郑老夫人动容地看着他。第一次,她是完完全全原谅了这个男子。
“……那些话就不用说了。你这一次能迎想容的牌位进门,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求的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回她的牌位?”郑老爷子哽咽着问道。
昭王道:“越快越好。”想起自己的来意。又问道:“听起来那个孩子是生下来就死了,那到底是男是女。葬在何处?”
“你问这个做什么?”郑老夫人皱了皱眉头:“那孩子是夭折,难道你还想……”
按照大夏皇朝的习俗,夭折的孩子都是不上族谱,也不入祖坟的。
“不管是怎样,那是我和想容的孩子,我的族谱上,总是要记上她的位置。”昭王站起来。对着郑老夫人和郑老爷子长揖在地:“请两位告知我孩儿埋葬的地方。”
郑老夫人看了郑老爷子一眼,迟疑着道:“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而且想容送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都是听她大姊说的。”
“又是郑大奶奶?”昭王眼神一闪:“那就是说,从想容的下落,到后来送想容回来。以及想容这十个月来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是听郑大奶奶说的?”
“正是。”郑老夫人点点头:“多亏了她大姊到处找她。而且费尽心机为她隐瞒。不然的话,想容在世人心中早就没有名节可言了。”
确实,郑素馨将这件事瞒得死死地,对谁都没有说过。
想容过世十几年,除了郑老爷子、郑老夫人,还有皇祖母和他自己,以及郑素馨,并没有别人知道郑想容未婚有孕,最后难产而死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