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颜忙不迭地将王毅兴的手推开,神情微愠:“王堂官,您别动手动脚的。”
“动手动脚?我?”王毅兴更加愕然:“思颜,你这是怎么啦?我从小就是这样拉着你的手,怎地现在倒成了动手动脚?”
盛思颜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道:“王堂官,您也说了,那是小时候。如今我大了,您再这样,确实不妥。”
王毅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思颜,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我还没有上门提亲?我确实是有苦衷的。我想在你进门之前,将我家的人都安抚好了,让他们能够发自内心的接受你,喜爱你。这样你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思颜,我会娶你,一定会娶你。你多等一阵子,我会说服我家的人。你是盛国公的嫡长女也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也好,我总是你的王二哥,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受苦受累的。”
这番话说得倒也诚挚。
如果是三四个月前的盛思颜,说不定就信了。
但是经过这三四个月的人情冷暖,她已经进一步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
他的话里说得明明白白,他的家人不接受她。
是啊,就连世代都是普普通通捕蛇人的王毅兴家都瞧不起她,不肯接纳她做正室,在他们眼里,她的身份“低微”到已经“高攀”不上王家了……
盛思颜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王堂官,这些话请别再说了。思颜自知高攀不起,您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思颜也要名声的。”说着,又福了一福:“请让一让。我要去看我爹。”
态度有礼,但是疏淡得好像隔了十万八千里。
王毅兴有些茫然地退了一步。看着盛思颜从他身旁走过,往盛七爷的牢房走进去了。
所过之处,有股残雪味道的凛冽清香,闻之令人忘俗。
王毅兴失神地往外走去。唇角抿得更紧,目光更加坚毅。
来到盛七爷的牢房前,盛思颜一个箭步跨过去,攀住了房前的木栅栏:“爹……”
盛七爷的牢房里有一张桌子,两个木凳子,还有一张床。床上的被子也很厚实。虽然很简陋,但是过日子是没问题。
看得出来,他的情形还是不错的。
盛七爷本来背对着牢房的门坐着。
听见盛思颜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看见真的是盛思颜站在门栅前面,欣喜地冲过去,握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你娘……你娘她还好吗?还有小枸杞?你呢?思颜,你还好吗?你们有没有冻着伤着?山上的蛇虫虎豹有没有吓着你们?”
连珠炮一样的问题。显示盛七爷确实知道了她们这两个月被逼离开盛国公府,躲到药山去的消息。
盛思颜连连点头,眼里不由自主流出泪水,她哽咽着道:“我们都好。爹,您一定要保重,我和娘,还有小枸杞、宁柏。等着您回家呢。”
盛七爷点点头,眼里也饱含着泪水:“我知道,我晓得。你们好好儿的,我就算死了也安心。”
“爹!”盛思颜忙擦了泪水,严厉地道:“您千万别这样想。我和娘。还有小枸杞,那样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您也别灰心。周小将军也回来了,他答应作证。我们很快就能把您救出去的。”
盛七爷的眼里升起一丝希望:“真的?怀轩回来了?他答应来救我?”
“当然!”盛思颜点头。“他不来救,谁来救?”
“真的?他不怕被连累吗?”盛七爷眼里透出惊喜。
盛思颜定了定神,将周怀轩为她们家的做的事情一件件从头说起。
从冒着大雪连夜上山救她们一家人,到回城之后,先后斩杀涂大郎、涂大丫两姐弟,又剁了昌远侯的双手,还顺带处罚了那些混进盛家的昌远侯府的下人。
全都说得清清楚楚。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着盛七爷的脸色,生怕他对周怀轩杀了涂氏姐弟生气。
盛七爷却一点都不在乎,点头赞叹道:“杀得好!这俩野种居然做出那样狼心狗肺、大逆不道的事!就算怀轩不动手,我回去也要亲自动手要他们的狗命!”顿了顿,又道:“这阵子都是王毅兴一直照顾我,帮我四处奔走,要救我出去。现在怀轩也回来了,我的案子,应该可以重审了吧?”
盛思颜笑了笑:“爹,我说过我一定会把您救出来。您就不要担心了,再略等一等就好。”
“如果真的能重申,我能活着出去,可是要好好谢谢人家。”盛七爷拍了拍木栅栏,脸上露出笑容。
“谢什么?您要承情,不如承我的情,这辈子让我留在家里,我就感激不尽了。”盛思颜咬了咬唇,淡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