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响亮的婴啼在众人耳边响起。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一个稳婆兴高采烈地托起一个身上黏黏糊糊的男婴给王氏和盛思颜看。
盛思颜和王氏都是又惊又喜。
王氏撑起刚刚生产过的虚弱身子看了那孩子一眼,就幸福地睡过去了。
盛思颜也匆匆瞥了一眼。就道:“劳烦这位妈妈用那边的温水给我弟弟洗一洗,然后包起来吧。——那边是用热水烫过的襁褓。”
那稳婆也是熟惯地,依言去给婴儿清洗。
另外两个稳婆按压着王氏的肚子,等她排出了胎盘,才帮她清洗。然后在她床前摆上一扇屏风,挡住床铺,再将窗户打开通风。
盛思颜这才抱着刚刚洗干净包在襁褓里面的小婴儿出去给盛七爷看。
盛七爷都快急晕了,才看见盛思颜抱着孩子出来。
“你娘怎样了?”盛七爷冲上来,第一句话居然问的是王氏!
盛思颜见爹头一个关心的是娘,而不是刚出生的儿子,心头满是欢喜。
“娘很好,刚才睡过去了。您过一会儿就能进去给娘诊诊脉,看看月子里要补什么。”盛思颜笑着道,然后把怀里的小婴儿给盛七爷看:“爹,您看,这是弟弟。”
“生了儿子?!”盛七爷这才匆匆忙忙低头看了一眼那个正闭着眼睛,皱着眉头,鼻翼窸窣,马上就要放声大哭的小萝卜头。
“这是我儿子?!”盛七爷看见这孩子,激动地甚至不敢用手抱他。
盛思颜笑着道:“是啊,是娘生的。爹的嫡长子!盛家的嫡系后裔!”她的心情激动不已,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第102章 颜色
盛家满门被斩,还是明历十年的事情,如今已经是明历二十七年了。
整整十七年过去,就算那时候才刚出生的婴孩,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甚至娶妻生子了。
而他,过了整整十七年,才给盛家添了第一个嫡子!
“爹,以后一切都会好的。”盛思颜柔声安慰泪如泉涌的盛七爷。
盛七爷双手捂着脸,就站在燕誉堂外的空地上,哽咽着哭了起来。
“……我先去隔壁的盛家祠堂给我爹娘上一炷香。让他们晓得,我们盛家,有嫡系后裔了!”盛七爷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燕誉堂,离开盛国公府,往以前的盛国公府旧址行去。
那里才是真正的盛国公府,从千年前就传下来的府邸。
但是因为盛家的三百多口棺材停在那里,整整停了十五年,那里也就不能住人了。
以前的神农府改作了盛家祭庙,供奉着盛家历代祖先和家人。
盛七爷在盛家祭庙上了三柱香,一柱给盛家先祖,一柱给爹,一柱给娘。
上完香,他又急匆匆赶回去,给熟睡中的王氏诊脉。
王氏年岁不小了,生产一次,损耗太大。
好在盛七爷得盛老爷子全部真传,再加上他于医术一道有天赋,如今虽说还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假以时日,也会离盛老爷子医术鼎盛时期的巅峰不远的。
给王氏精心调配了几张月子期的补身药方,盛七爷又亲自去药房挑选药材,盯着下人给王氏煎药。
盛思颜接过管家的重任,一心一意照顾娘亲和刚出生的弟弟。
盛七爷又向宫中回报,说家里生了嫡长子,迫不及待想给刚出生的儿子请封世子。
监国的太子将他的奏章呈给太后定夺。
太后自从去年腊月里将监国之权让给太子之后,就一直在安和殿“养病”。
“太后娘娘,盛国公刚刚上了折子,说他夫人生了儿子。要给他刚出生的儿子请封世子。”姚女官端着一盘奏章从外间走进来,放到太后案头。
太后穿着一袭月白色竹叶暗纹长裙,淡蓝色鲛绡纱半臂,头上只梳了如意髻。插了一支白玉钗,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倒显得清丽绝伦。只是这半年一直在深宫养病,她脸上的肌肤没有以前那样饱满莹澈。
太后拿着一支赤金嵌丝的靶镜细细地瞧,看见眼角似乎有了细细的纹路,一阵心烦,将靶镜扔到妆台上,恹恹地道:“这些太医都是废物!将这些破玩意儿夸得天花乱坠,却一点用都没有!”说着。将妆台上一些小白瓷瓶子一推,全数划拉到地上。
幸亏碧玉嵌花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衣,那些小瓷瓶子纵然摔到地上,也没有砸碎,只是滚得到处都是。
一不留神踩到。摔个跟斗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