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朋笑着不当一回事:“你的心眼怎地这样小了?盛家夫人好不容易又怀了这一胎,连东宫的太子和宫里的皇后都小心翼翼,这几天都让盛七爷回家照顾他妻子。免得有个闪失。——他们家人哪里有这个功夫来招待外人?”
“我又不是外人……”牛小叶听了,平了一半的气,但是还有另一半忿忿不平。
“你不是外人?但你也不是内人。”牛大朋笑着跟她打哈哈:“其实不去也好。这个紧要关头,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正好赶上了,那可是难打这个饥荒了。”
“这么说,思颜还是为我好?”牛小叶狐疑问道。
“当然。好了,你可以去钟家,或者丘家做客啊。这两家的姑娘不敢不招待你的。”牛大朋笑着给她出主意。
钟家在户部管着盐铁经营权的衙司任职,丘家则是在管着赋税衙司任职。
虽然不是最上面的官儿,但是众人都知道,最上面的官儿只是起个坐纛的作用,下面的小官和吏目才是真正办事的人。
有人宁得罪大官,也不敢得罪小吏。
牛大朋是生意人,最谙其中的奥妙。
再则钟家和丘家从他们牛家借了大笔的银子,就不得不对牛家的人客气几分。
牛小叶一想也对。
钟家姑娘和丘家姑娘对她礼敬有加,比盛思颜对她客气多了……
盛思颜婉拒了牛小叶两次,见她不再投帖子了,才吁了一口气。
到了八月,京城更加炎热。
盛七爷在家里忙着帮王氏布置产房,又要凉快,但是又不能太凉快。要通风,但是又不能太通风。挑剔得不得了。
盛思颜一向是好说话的人,但是在给王氏布置产房这件事上,她跟盛七爷出乎意料的一致,一点都不容情。
盛家内院的丫鬟婆子被这父女俩折腾得够呛。
但是没人敢抱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王氏这一胎有多么重要。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氏的燕誉堂,别处未免就懈怠了。
盛宁芳这些天在绿玉馆里很是不高兴。
王氏要生产了她是晓得的,但是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吗?
盛家又不是没有儿子!
自己的两个弟弟可都上了族谱呢!
可惜,她同胞的弟弟盛宁松被送到松山书院去了,家里只有她和二弟盛宁柏。
盛宁柏又在外院住着,每日的功课十分繁忙,很少来内院跟她说话。
眼看王氏生产在即,盛宁芳也越来越焦急。
她不晓得自己急什么,她只知道一旦王氏生下儿子,她两个弟弟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同时她的地位也就落得更低……
不行。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盛宁芳想着,心一横,亲自去绿玉馆的小厨房做了两个小菜,用食盒装了。命丫鬟拎着,来到王氏的燕誉堂请安。
王氏不在屋里,而是由盛七爷陪着出去遛弯去了。
她等了一会儿,王氏也没有回来,却等来盛思颜。
“宁芳,爹和娘去园子里去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你先回去歇着,有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盛思颜笑着劝她。
盛宁芳不甘心,轻声问道:“我好久没有见母亲了,今日特意想来尽一尽孝心。”
盛思颜听了好笑。大半年没有来一次燕誉堂。结果等王氏要生产了,突然巴巴地跑来,还带着她自己的小菜,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盛思颜叹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道:“来人,抓两只小鸡过来。”
盛宁芳怔怔地道:“……我不吃鸡。”
“你不吃?那边的小厨房说你二姑娘每天必要有新鲜的白切鸡送饭,那些鸡难道不是你吃了,是下人吃了?”盛思颜最近担心王氏生产的状况,有些急躁,没有功夫跟她迂回婉转。
盛宁芳窒了窒:“那是以前。我现在不爱吃了。”
天天吃白切鸡,她早吃腻了,只是懒得吩咐厨房,送来的白切鸡她都给婆子丫鬟吃了。
她也悟出点儿门道,经常用这些吃的喝的小恩小惠收买绿玉馆的下人,自己的日子也好过点儿。
像这些吃食。反正又不是花她的钱,比那些下人的饭菜好吃多了。
盛思颜拿出一个账本,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吃了?”
“我怎么记得住?不过是几只鸡,你到底要说什么?”没想到盛宁芳比盛思颜更不耐烦了。
“记不住?那就从年初算起可好?”盛思颜并不放过她。
“年初我还爱吃呢!”盛宁芳大叫:“是上个月。从上个月开始我不爱吃白切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