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看着周老夫人:“……这关我们什么事?”老夫人莫不是病糊涂了?
完全不相干啊!
周老夫人见她还是不解,又着急起来,道:“算了,你不明白也没关系,只要原原本本说与怀礼听就行了,他肯定明白!”
蒋四娘只好点点头:“我会说的。”
但是周老夫人本来对这件事就是一知半解,再加上她病得重了,说话含糊,又说得简短,蒋四娘根本就没有听明白,也没有听得多清楚,待她说与周怀礼听的时候,还弄错了一个关键地方,此是后话不提。
皇宫的御书房里,夏昭帝黑沉着脸,看着放到他面前的一份有关神将府除夕夜的秘报大发雷霆!
居然敢质疑他宝贝女儿的清白!敢质疑他宝贝嫡孙的血脉!
这老虔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真当老皇赐婚,他就不敢对她动手了?!
本来夏昭帝以为夺了她的封诰,周老夫人就会消停些了。
现在看来,光是褫夺封诰还是不够的!
这老虔婆压根没有把他夏昭帝放在眼里!
真以为用“孝顺”两字,就能压得小辈抬不起头,任这个自私愚昧狠毒的老虔婆作践自己的女儿?!
长辈之上,还有君权!
夏昭帝冷冷一笑,唤内侍大总管过来,道:“传旨,给周江氏赐酒!”想了想又道:“三尺白绫也跟着送去!”
皇帝一般不赐酒,一赐就是赐鸩酒!
是喝酒,还是用白绫,任她挑!
那内侍大总管吓了一跳,忙道:“圣上,那可是神将府的老夫人啊!是老皇赐婚的老夫人!”
“神将府怎么啦?她一介白身,也敢栽赃羞辱国之栋梁!朕不能忍!”夏昭帝一拍桌子:“再说祖父只是赐婚,又没给她免死金牌!朕没让神将府休弃她就够了!——去!看着她咽气再回来!”
内侍大总管见夏昭帝发了火,不敢再辩,低头躬身应是。取了斟酒和白绫,往神将府这边来了。
蒋四娘正要从周老夫人这边起身,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尖利的嗓音:“圣上有旨:特赐周江氏好酒一瓶,白绫一条!——钦此!”
周老夫人惊得直接坐了起来:“什么?!我没听错吧?”
蒋四娘也很是惊讶,道:“出了什么事?!”
外面的丫鬟打开帘子,让两个内侍走了进来。
一个内侍捧着圣旨。另一个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瓶酒,还有一条白绫。
周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嘶哑着嗓子道:“我是老皇赐婚的!圣上不能忤逆老皇!”
那内侍翻了个白眼。道:“老皇是赐你婚,又没赐你免死金牌!圣上也没让周老爷子休弃你,哪里就忤逆了?!”把夏昭帝的话说了出来。
周老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就跟刚才被元宵卡住了一样。脸色又变得青紫。
她瞪了那内侍好一会儿,才道:“既然今天是难逃一死。请您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多吃几个元宵再上路。”
那内侍看了看放在周老夫人床边的元宵,里面好像还有三个,点点头道:“好。你吃完我们再进来。”说着,转身出去了。
周老夫人看着吓得不知所措的蒋四娘,道:“四娘。喂我吃元宵。”
“啊?”蒋四娘吃了一惊:“您还要吃啊?”
“喂吧。”周老夫人闭了闭眼。她要吃饱了再上路。
蒋四娘只好抿紧唇,将元宵喂到周老夫人嘴里。
周老夫人这一次没有被噎住,而是将三个元宵都咽了下去。
“吃完了没有?”外面的内侍不耐烦地叫了起来。
周老夫人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害怕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被人赐死的那一天!
连神将府的周老爷子这一辈子都不敢动她,皇帝怎么敢呢?!
她可是老皇,也就是现在夏昭帝的祖父赐的婚!
以孝治天下的皇帝,怎么会忤逆自己祖父?!
但是刚才那内侍说的话,她又无从辩驳。
是啊,老皇只是赐婚,可没赐她免死金牌!
夏昭帝没有拆散她的婚姻,只是赐她一死。
她死后,还是周家人,还要在周家宗祠里供着牌位,确实也不算忤逆……
但是怎么能这样呢?
周老夫人还是觉得不对,但是已经不容她多想。
那内侍问她:“鸩酒还是白绫,自己选!”
周老夫人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一直喃喃地道:“不,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