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
胡公子眼睛一眯:“这海外贸易成本太高,不容易做,那是你没有门路,实际上,要是有了门路,这生意还挺好做的,小弟就认识一个专做海外贸易的豪商,东瀛人,叫小林政二,他有一个船队,每年要跑青岛和天津卫好几次,咱们可以借他的光,凑些银子,置办点儿上好的丝绸,茶叶,瓷器什么的,这些东西,一旦运到波斯、大食去,那就是黄金,不对,比黄金还受欢迎呢……”
胡公子的口才不错,说得天花乱坠,没多久就把李奇哄得脑海里一片空白,眼睛都红了,回到家,也没和老婆商量,就变卖了最后剩下的一些家产,还在胡公子的介绍下,借了不少的外债,足足凑了八千两银子。
当然,这么大笔的生意,李奇也不敢轻忽,早早就把胡公子的家庭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了。这位胡公子是安徽胡家的嫡子,家大业大,不但有好几个船队,还做着米粮的生意,京城的胡记粮铺,就是他们家的。
李奇一想,八千两对自己来说,是一笔巨款,对胡公子,那真不算什么,人家一个月里请客吃饭,再加上接济朋友,就得花费个千把两银子,这点儿钱,还真不至于骗自己。就安安心心地跟着胡公子干了。
他却不知道,胡家虽然家大业大,可这胡公子只是胡家一门远亲,借着人家正牌公子哥儿的名头耍威风而已,而他介绍的东瀛人根本就是做走私生意的,还是走私鸦片,当然,除了鸦片之外,也有一些正经的生意做掩护……
海外贸易司的人早就盯上这一伙儿走私贩毒的东瀛人了,部署个几个月,打听清楚他们的底细,一个月前,一网成擒,不过,东瀛人也够狠的,居然在被抓之前,闻到了风声,一把火将整整六船的货全烧了,记得当时还气得那位九爷直跳脚,大吼着要把犯人们给碎尸万段。
事情闹得很大,李奇一下子就傻了眼,疯了似的去胡家的粮铺找那位胡公子,可是,人家胡家的人根本就不见他,还说人家嫡出的少爷一直在安徽老宅呢,根本没在京城。
那胡家掌柜的看李奇可怜,还劝了几句:“这位公子,你见到的可能是前些日子找上门来的,我们胡家的一位远房亲戚,你也知道,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深山有远邻,我们胡家是经常有所谓的亲戚朋友找上门来,老爷心善,一旦遇到这种情况,若是能帮忙的,大多会帮一把,有的时候还给他们提供个住处,不过,至于是真亲戚,还是来打秋风的,那我们根本就注意不过来。”
“就是你说的那位胡公子,已经不告而别了,他要是骗了你的钱,老夫劝你,还是早点儿去衙门报案的好……”
李奇没办法,只能灰头土脸地溜回家去,他是不敢去衙门的,甚至不敢把这事儿大肆张扬,虽然他属于不知情,根本和走私没有关系,可这事儿真闹到衙门,他哪能说得清楚,万一给栽一顶走私毒品的帽子,他这条小命还能不能保下,都不知道了。
如意一边说,一边哭:“妹子,我知道,是我们家当家的太不谨慎,一切都是他的错,可是现在,姐姐真过不下去了……你看看我的手。”
那一双手上,深深浅浅的伤疤,看得人触目惊心,如云也不觉唏嘘,她这个姐姐虽然是庶出,可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苦,现在却是……
“妹子,我受点儿罪没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不长进,我认了,可是,可是现在……”如云一咬牙,“现在我怀孕了,我有孩子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跟着我一块儿受罪,妹子……”
如云猛地一低头,望着如意的小腹,又看看她眼角眉梢间的痛苦和绝望,心里一酸,却是把拒绝的话又吞了回去。
想了想,如云招手唤了身边的小丫鬟秀儿过来,低声道:“你去把我那个玳瑁的首饰箱子拿过来。”
秀儿愣了愣,直到如云皱眉,才手忙角落地去把箱子抱过来。
如云打开箱子,找了个寻常的蓝布包,从里面拣了一些没有标记的金银首饰包好,塞在如意的怀里,低声道:“姐,这是妹妹的嫁妆,你先拿去用吧,卖了它,大约不够还债的,可也能买点儿补品,补补身子……妹妹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公公婆婆都不在京城,妹妹虽然是李家的媳妇,可也不能……不能给李家添麻烦。”
要是只是借钱,如云告诉自家相公,凭着李家现在的家业,拿出八千两来给她,也不是不行,可是,李奇毕竟是掺和进走私的事儿里了,虽然现在他没有被治罪,他也说自己不知情,属于上当受骗,可是,具体情况,又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