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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不能吟(668)

  这样平淡的日常,反倒又衍生出另一种温馨切实的感觉来。

  他们从成亲到如今,其实都还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度过哪怕一日正常而平凡的婚后生活。

  天天都是在战争的氛围下持续着日常,粗糙而简略。

  而现在,这样按部就班,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等着去办的日子,哪怕只是很平常的陪伴,很寻常的散步逛街,反倒显得真实起来。

  上晌,去镇子里买了些针线,凭窗坐在小饭馆里等着上菜的时候,看着满馆子里挽着裤腿趿着鞋子的乡民,再看看淡然自若坐在对面端着杯子喝着粗茶的燕棠,她回想起第一次请他去坊门口小面馆吃面的情景。

  她不知道前世里他终究有没有知道他的身世,如果知道,他又是怎么度过的这段颠覆的日子。

  而前世里萧珩在他的命运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很庆幸这一世里她能有机会这样陪在他身边,哪怕她并不能帮到他什么,但至少她是唯一不会随着他的身世变换而对他有任何改变的那一个。

  她往他茶杯里添着茶,又让小二添了碗山参枸杞肉骨汤过来给他。

  燕棠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对她的所有作为并没有留意。

  他的心情从最开始的很凌乱很复杂,到四五日后的今天,虽然已经平复了很多,但终究有些坎没办法一下子迈过去。

  “你说皇上有密旨给你,是什么密旨?”他终于开始问起来。

  戚缭缭放了杯子:“他拿了个刻成狼头图腾的图样给我,让我上乌剌去寻找,没说是人还是物,总之就没头没脑的。”

  “‘狼头’?”他收了目光回来。

  “对。看模样应该是只玉镯玉环什么的之类,后来安达说那狼头是乌剌王庭祭帅用来镇邪的。后来我问他是不是找的容姬,他说不是,但是我直觉他找的应该还是一个什么人。”

  燕棠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在乾清宫,皇帝让他挂帅之前,手里观看的那件玉环来。

  定然是它了。他在捉拿其其格的时候,也是曾经问过她的。

  如果他打听的是人,又不是容姬,还会是谁?

  他的生母吗?

  那么他的生母即便不是容姬,也定然是跟皇帝有什么瓜葛了,不然他为什么找她(他)?

  所以,他真的是皇帝的儿子?跟萧珩是异母的兄弟?

  “还在想这事儿呢?”菜上来了,戚缭缭给他夹菜。

  他不置可否,垂手端了碗,又道:“跟我说说容姬的事情吧。”

  不管这个传奇的女人是不是他的生母,他都开始想要了解了解她。

  难得他肯主动开口,戚缭缭放了筷子:“其实容姬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

  “根据我现在掌握的信息,她是多年前带着扈从在西北或者关外某地被苏赫掳去的,先是她独自进了王庭,然后苏赫动了恻隐之心,把她的扈从找到后一并接到了王庭。

  “在王庭她度过了连安达也具体不清楚的几年之后,就被胡章盯上了,然后就有了后来那一出。

  “不过我现在感到奇怪的有两点,一是纵然容姬可能与皇上遇上,但她的扈从居然一个生还露面的都没有。

  “二是安达交代过,贺楚早些年也在寻找一个人,但他要找的人可能不是容姬。”

  别的问题她都不想再费脑子,但容姬就算是美色招祸,不容于世,可她的扈从总不应该全都跟着死了。而且贺楚要找的人是什么人,跟皇帝要找的人一样,让她全无头绪。

  她望着他,温声道:“所以纵然容姬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和皇上有什么纠葛,她也应该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无助之余随便靠个男人苟活的那种女子。萧珩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燕棠抿着双唇,眯眼看着窗外。

  之前他曾确实是看不太起这样祸乱宫闱的女人,因为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些祸国妖姬大多淫靡。

  所以萧珩在说到他是容姬所生时,他确实是感到羞耻。

  他觉得一个人总该洁身自爱,她既是苏赫的宠姬,如何在失散之后又能立刻跟邻国的皇帝纠缠在一起?并且还生下孩子来?

  没有男人,她就不能活么?

  他承认,这也有他出身王爵的一些偏见在作祟。

  子不嫌母丑的道理,他懂。

  可是懂是一回事,真要接受又是一回事。

  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严格的,所接触的人和事,哪怕某些人道貌岸然,至少也是在道德约束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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