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沛英点点头。
抿了口茶,他却又扭过头来,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这件事?”
戚缭缭想了想:“我总担心赵胤心怀不轨,因为戚家前不久跟梁家结了梁子,怕他从中使什么坏。”
虽然不全是这个原因,但这样说也算是站得住脚吧。
戚家要是也被他给算计了进去,那么对乌剌来说岂不更是好事一件?
如今戚家能上场作战的除去靖宁侯三兄弟,戚子煜戚子赫戚子卿,戚子昂戚子泯也都能上场了,这加起来就有七个,戚家端了,贺楚和孟恩该有多高兴?
苏沛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
孟恩走了之后,赵胤心里并不踏实。
在他行事之最初,是没有打算把戚家扯进来的,孟恩或许有这个意思,大殷的大将他能先扯倒一个是一个,但除了秦王之外,也没有具体落实到谁身上。
毕竟培养一个细作也不容易,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有缝的鸡蛋,可以虔诚地做个叛徒,还能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的。
但是他现在有些骑虎难下。
不动,那形势很可能越发被动。动,那么戚家绝对是颗硬骨头,他没有把握。
那不是什么人都能啃得下来的。
因着戚缭缭,他们家虽然煞名在外,但事实上,他们又粗中有细,至今并没有真正做得过火的地方。
以至于有人想要走都察院这边告他们点什么,也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罪状。
再者,那怎么着也是堂堂一座侯府,是他想要涉足就能涉足的吗?
这么短的时间临时再作部署,无疑风险成倍增加。
孟恩想的简单?他想的才不简单呢。
一旦梁家罪名落实不了,那他就必须得有所行动,若是戚家被拿下来了,对乌剌来说只有好处而无坏处。
而若是他失败了,也坏不到他孟恩的头上,两国局势如此,最后结果无法就是打而已,大殷的皇权是压不到他孟恩的头上的。
所以他又让他去动戚家,于他自己有什么坏处?
一夜没怎么合眼。
毫无意外,到了朝上,大部分人议论的重点都是梁家通敌的案子。
自然有不少人过来打招呼,看到他眼窝青黑,只当他是为梁家担忧,不免叹气宽慰。
皇帝临朝,最后一轮也问到了这事上:“梁家通敌一案,自即日起交由三司及兵部、五军衙门共审。提审须得五个衙门的人全皆到场。此事要紧,诸位爱卿须得打起精神来,不得弄出半丝错漏来。”
退朝的时候,赵胤迈门槛时便就有些心不在焉。
燕棠望着他离去,去五军衙门里转了一圈,也回到了宫中。
恰好太监来传旨皇帝召见,便直入了御书房。
皇帝神色如常,昨日在刑部大牢里的怒意已经看不到丁点。
他一面批着奏折一面头也不抬地说:“回头五司会审,你作为五军营的都督也算一个。跟陈国公吴国公同去。”
燕棠领旨。又道:“梁永琛父子调入五军营和大理寺虽然可疑,他自己也对书房暗格里搜出来的珠宝难以解释。
“但同样的,目前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千机库的文书是他们偷的,以及这些珠宝就一定是他亲自收下的。臣恳请暂且不要对梁家用刑。”
皇帝凝眉看了手里折子,才说道:“千机库前后丢失了四份文书,失窃的事早在一个月前朕心里就有数了。早前失窃的那一份,是朕让人拿走的。”
燕棠略顿,但也没有感到太过惊讶。
“发现失窃,并且告知你们失窃的那个衙吏,是朕事先知会的。”皇帝又说,“昨夜里朕已经着人去提审过刺客。
“刺客受刑后仍然一口咬定给他牌子的人是梁永琛,太子说不像有假。所以这件事,谁说了都不算,除非有证据。”
燕棠点点头。又道:“所以皇上早就在布局了么?”
“孙仁被抓之后,朕就想着如若朝中还有内鬼,那么他定然会在机要衙门落下痕迹。
“而此人藏得这么严实,他若要盗取情报,一定不会朝廷手头上正要用的,于是朕就让人悄悄去查各衙门的卷宗库。最后果然查到户部和千机库都有文书丢失。
“然后,朕就着人又去把兵部文书取了一份过来,以此来混淆视听。”
皇帝边说边自奏折底下拿出份卷宗来。
燕棠接来看过,果然正是五军营遗失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