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里她压根就不知道朝廷里还有内鬼,一直到最后也没有任何相关的消息传出来,可见此人藏得极深极深。
他藏得这么深,自然是需要处处小心周全,以防自己暴露。那么他在得知孙仁失手之后,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初初没动静一则是事情出得突然,兵荒马乱地他还需要从头布署,二则是还需要等待时机。
三个月过去,朝廷内外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提及孙仁的时候他若还不下手,难不成要等到孙仁扛不住的时候把他给供出来?
所以这一想,倒的确又不算奇怪了。
“你刚才说他是自大理寺取的腰牌,那现如今此人可抓出来了么?”她接而问。
奸细一除,多半马上就得准备应付乌剌,战事是重中之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关心。
“没有那么快。”戚子煜看了她一眼说,“昨夜里子时起的事,如今不过卯时,估摸着定狱那边审犯花了些时间,搜查同伙以及防卫布署花了点时间。
“令牌既是大理寺的,那估摸去往大理寺核查令牌的人去到时也至少是两个时辰之前了。
“奸细那样狡猾,自然也会防着失手,所以他必定不会乖乖等着钦差查到自己头上。不过既然锁定是大理寺的牌子,那么离水落石出也决不会太远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道:“如此便得防着此人逃脱,五城兵马司可曾于城门加强防守?”
“已经去了。”靖宁侯点点头,并且迈步往正院走:“子煜分析的很对,现如今皇上已着五军营所有都督们共同负责此案。
“去大理寺的是阿棠与你邢伯父。我回来换身衣裳,也得与你程伯父赶去宫里。”
戚缭缭又问:“既然此人按捺不住要杀孙仁,那必然皇上也已经审出点什么来了?”
靖宁侯摇头:“这就不清楚了。但掌握的线索应该还不是很多,不然的话对方也犯不着再冒险。”
说着他又道:“不过你倒提醒了我,前些日子千机库失窃,搞不好是个局。”
戚缭缭讷然。千机库失窃?
靖宁侯沉吟着,没再说别的,只嘱咐:“如今消息还在封锁中,你们先不要对外散播。”
话刚说完,他已经进了内院。
前厅里有小片刻的静默,消息来得突然,大伙显然还需要时间消化。
戚缭缭即便是已经明白孙仁是个诱饵,但因为靖宁侯给出的信息有限,因此仍有许多疑惑的地方。
首先前不久梁永琛才刚刚好调进大理寺。
如果说这只是巧合,那么在这之前五军营千机库失窃……不管是什么局,总之梁溧刚好在千机库任过都事,而梁永琛也曾在管理马政的太仆寺呆过。
这些职能衙门可都与战事有着紧密关系,要窃取军情也是相对而言便利的。
而梁永琛进入太仆寺未久就调入了大理寺,入职不到一月就突然出了刺客拿着令牌刺杀孙仁的事情,这难道真的还会是巧合?
不管怎么说,梁永琛总归是有嫌疑的吧?!
“我们能不能上街溜达溜达?”她问。
“靠近的当然不行。”戚子煜睨她。
他这会儿也是满脑子的正事,并没有多少工夫搭理她。
戚缭缭总算也听明白了。靠近了不行,远远地溜达看看还是成的。
便着人去传话给燕湳他们几个到大槐树下来。
这边厢燕棠站在大理寺公事房内,正打量着四面空荡荡的公案。
屋里同样也还有人,窗外院子里不断传来杂音,大理寺官员们不论大小都已经陆续在往衙门里赶。
护国公与乾清宫的太监立在廊下听下属奏报,整个衙门内外气氛比起素日的端凝肃穆更甚。
丘陵悄声近前:“梁永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他点点头,顺势拖过张椅子坐下来。
天未亮的时候梁永琛就醒了。
窗外还黑乎乎的一片,他也没有太意外,因为自打赵胤催促他调去大理寺起他就没有真正踏实过了。
哪怕是乌剌与朝廷局势闹得愈加紧张,他也怎么都没想过通敌什么的会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但赵胤说他应该尽快离开太仆寺而避嫌,他也听了,因为找不出什么理由反对。
然而多年混迹官场的经验又总让他心底生出几分悬意。
在梁溧进入五军衙门之前,他虽未年少得志,但也可称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