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薇姝扫了一眼,只看见一个三十四五岁的汉子,背上背着个蒙着头的女子,戳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冰冷。
他身前三步,就是一家药铺。
宁县的药铺不多,这一家门面很大,病人不少,显然算是县里最好的药铺了。
许薇姝回过头,没再继续看,马车踢踢踏踏地走过去,便听那汉子的声音粗噶。
“你把人参和其它药材都赊给我,容我治好了我闺女,下半生我必为你做牛做马……”
话音未落,那掌柜的就嗤笑道:“三百两银子,我能买多少牛马?就你这样的,也不看自己值不值这个价儿!”
许薇姝怔了怔,一拍车门,低声道:“停下。”
方容一下子也醒了,半坐起身蹙眉,隔着车窗看出去,看着看着,眉心便纠起来,脸色凝重。
许薇姝到没多想,直接打开手上的一个银子手镯,从里面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又从自己的簪子里,取出另外一张,同样是一百两。
方容沉重的神色顿时散去,失笑道:“娘子真是到哪儿都不忘带着银钱!”
许薇姝瞥他一眼,没搭理。
钱这种东西,虽然不是万能的,可人生在世,少了这东西就过不痛快。
她拿了银票,就让马车调头,调转过去直接走到汉子和药铺掌柜面前。
“这是两百两,拿去治病。”
许薇姝说完,把银子塞过去,拍拍车门,车夫就再一次调头走人,那汉子愣了下,张了张嘴,一眼看到那些银甲的侍卫,脸色骤变,顿时收了声,只是他还是跪下来,扎扎实实地磕了三个大响头,却把想喊出去的话都给吞回肚子里。
周围的人啧啧称奇,实在没想到还有路人如此大方。
那个药铺的掌柜也傻了半天。
方容叹了口气:“怎么忽然想要帮他?”
他可是知道,自家娘子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但也不会常发善心,世上可怜人无数,她又怎么救得过来?
“此人说话中气十足,手上有厚茧,看步伐站姿,都像是行伍中人,我瞧着他的武功不错,可也没为了银钱作奸犯科,如果不管,真把他逼入绝路,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若是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未免有点儿可惜!”
许薇姝摇了摇头,“既然让咱们给碰上了,就不如管上一管。”
方容的目光渐渐变得很柔和,一勾唇角,笑道:“姝娘啊,你是个福星,好人会有好报。”
好报不好报的,许薇姝这会儿还没碰上,到了酒楼前,她一下车,便看见一个有点儿眼熟的男人。
方容显然也看见了,还把注意力放了过去,任谁见到有人用讥讽的,厌恶的眼光看自己,用恨其不争的目光瞅自家媳妇,他都不会不注意。L
☆、第二百四十九章 脑补
许薇姝:“……”
她显然也见到孙秀才那痛心疾首的目光,不过,真猜不出这位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孙秀才却是猛地低下头,心简直要蹦出赖,背脊发凉,明明那位华服公子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可就在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让一匹孤狼盯上了。
“不知道从哪儿勾搭的野男人。”
瞧着到是个好模样,私下里怕是个冷酷毒辣的。
他也不能不承认,光论皮相,那个贵公子当真是超出他甚多,可皮相好又有何用!
运了运气,好不容易安抚下砰砰的心跳,孙秀才咬了咬牙,暗自啐道。
他既然中意许薇姝,也就做了点儿调查,知道她是从外地路过,要去远处寻亲,可按照别人的推测,又说她可能是个大户人家的逃妾,要不然就是个弃妇。既然如此,宁县忽然冒出一个相好的来,绝对不正常。
孙秀才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一下子就确定了这个女人是找到了一个下家。
手里的毛笔已经被揪得有点儿秃,孙秀才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不是嫌弃自己穷?又一个嫌贫爱富的,她也不想想,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怎么可能托付终身?那些人就是想尝尝鲜罢了,也就自己这般的人品,才会不介意一个女人的过去……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他再不在乎那些,也不可能要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妻子。
孙秀才眼角的余光,追着许薇姝的背影,看着她和那个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手拉着手依偎着坐下。
酒楼掌柜在一边客客气气地伺候着。
他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徒然升起嫉妒……那些个纨绔公子有什么?还不就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这女人不明白,像那种公子哥儿,永远都没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