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以前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有那么十几亩地,养着头牛,算是普通的耕读人家,若不是家境还算可以,徐峰也没有办法读书,后来世道不好,徐峰读书又耗费钱粮,再加上父亲,大哥接连病重,江南那边又闹出战乱来,他们才散尽了家业,逃难离开。
这年头逃走的人想返回故土,那可不是容易事,就像徐峰这一家子,怎么也算衣锦还乡了。
他母亲一回故土,就再也离不开,没办法,徐峰只好让大嫂侍奉娘亲,照顾小侄子,留在了家乡。
这一次出事,徐峰一离开京城就直奔家乡,总算有个安全的落脚地,不用东躲西藏在外面受罪。
…………
江南宁县
这是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在江南来说,并不算多繁华,人口也少,早些年战乱频频,整个县城显得有那么几分萧瑟。
一大早儿,小商贩们就挑着担子出来卖货,豆腐摊前的豆腐西施,围着大围裙一边给熟客们称豆腐,一边和旁边面摊儿老板娘聊八卦。
“听说徐家的老二回来了?”
“可不是,前些天就听说到了家。”面摊老板娘是个三十多的妇人,杏眼桃腮,风韵犹存,说话的时候声如黄莺,听说以前是个唱戏的,有一口好嗓子,她一开声,周围的人都乐意听。
“昨天刘家的喜梅还去找李婆子,想让她帮忙问一问,看看徐峰有没有在咱们宁县结亲的意思。”
这话一出,豆腐西施和客人们都笑了。
“就她那模样,还想人家徐峰?白日做梦吧!”
“就是,当年刘家到和人家徐家有婚约,结果徐家一落败,他们立马就不登门,还是徐老娘明理,知道人家不乐意,也就不提这一茬子事儿,还主动说那就是当家的喝醉了酒随口一说,哪里能当真!人家知礼,刘家到不依不饶,在外面到处诋毁人家徐峰,说他不务正业,读书不成,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将来怕是只有讨个破落户当老婆的命……现在看人家发达,又想攀上去,哪里有那种好事儿,再说了,咱们县里谁还能不知道,刘春梅嫁过人,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还敢想这好事儿呢!“
面摊老板娘跟着笑了一阵,忽然叹了口气:“哎,人这命,就是奇怪。当年徐家破成那样,最后不得不背井离乡,逃荒去,那会儿谁不得说,他们家算是完了,说不定再也见不着,谁成想没两年,人家风风光光地回来,瞧瞧现在徐家那宅子,可不是以前能比的,听说还有三百亩良田,好些个庄子,铺面也有四个,赚钱赚得足足的,昨天我见到徐老娘去上香,可瞧着年轻了好些岁。”
周围的客人们也是一脸羡慕。
徐家就在县城最东面,大瓦房,两进的院子,朱红色的大门,在县城里绝对算是富贵人家,也难怪周围好些街坊邻居都要说几嘴八卦。
刘家也确实想攀这门亲。
今日刘春梅的姑姑,刘家的二女儿刘芸就登门陪着徐老娘说了好一通话,还给徐家的大嫂,送了两匹缎子,大红色的,鲜亮的很。
人家徐家到还算客客气气,可惜,就是不肯接话,刘芸也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最后一直到人家端茶送客,她也没把话说明白,出了徐家的大门,就不免有点儿发愁,回去之后还不知道大哥大嫂怎么生气!
徐家这边,徐老娘盯着刘芸出去的背影看了半天,叹了口气:“其实刘芸是好孩子,要不是辈分不对,把她说给咱们家大峰到正正合适。”
刘芸今年二十三,年纪是不小了,但徐峰的亲事也耽误了,今年有小二十,差个三岁没什么,女大三,抱金砖。
当年刘家不地道,可刘芸对徐家那是始终如一,连徐老娘病了,都是刘芸把自己仅有的一对儿银镯子典卖,送了钱给徐家来治病。
正因为如此,哪怕刘家当年欺负徐家欺负的不轻,害得徐峰在宁县名声坏得几乎待不下去,徐老娘也没想着报复刘家,可要她儿子娶刘春梅,那绝对不行。
好马不吃回头草。
“大峰就是一辈子娶不上媳妇,那也没刘春梅什么事儿!我宁愿儿子打光棍。”
想起当年,徐老娘就皱眉,难受得不行。
她大儿媳妇顿时乐了:“娘说的哪里话,二弟如今抢手的紧,要是娘您放出风去,明天来说媒的就得踩破了咱们家的门槛。”
徐老娘也一笑,点点头,心里意动:“大峰年纪不小了,也是该好生成个家,没个媳妇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