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薇姝听到消息很淡定,可外面表面平静,其实都提着一口气,谁都不知道这位皇帝会做出什么事,要是他年轻的时候,诸位大臣还能揣测他的心思,到了如今,再没人能猜得透他老人家的想法了。
又一次要回到京城,许薇姝不知为何,忽然又有点儿不愿意走。
她可是把靖州当自己的家在经营,她已经设计好了邬堡,且这一座邬堡已经在建设中。
那些只看设计图纸,就让人心动神摇的,美轮美奂的城池,她还想第一个见到,第一个住进去。
可惜皇命难违,只希望过阵子就能回来,不过封地在这儿,想必也在京城呆不太久。
许薇姝一边盯着收拾东西,一边和方容书信往来,方容的字迹还是很虚软,从字迹就看得出,大约身体不大舒服,但只要有精力写信,想必也没出太大的问题。
只是书信往来了几次,方容那边又断了消息,许薇姝觉得大概是自己要赶路,那边也忙,就没多想。
…………
京城,紫宸殿
老皇帝坐在软榻上,案头燃了安魂香,这是天教的东西,香味并不浓郁,却着实管用。
万宝泉捧着铜镜,指挥两个小太监给万岁爷染头发,所有伺候的宫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那两个小太监的动作也战战兢兢。
给万岁爷染头,那是掉根头发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老皇帝却看着镜子里,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发呆,半晌忽然道:“万宝泉,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万宝泉吓了一跳,面上却纹丝不动,只道:“老奴到看不出来,许是万岁爷躺得时间长了些,气色不好,好好调养两日,必能调养回来。”
他这会儿可不敢随便拍马屁,如今万岁爷的脾气不好,拍马屁容易拍到马腿上。
皇帝闻言,就叹了口气:“是啊,睡得太久!”
两个宫人给万岁爷染完了头发,万宝泉又亲自伺候着给他净面,折腾完。舒舒服服地又躺回床上去,捂上棉被,闭上眼。
万宝泉还当陛下睡了,就使了个眼色,令那些宫人们都退下,自从皇帝醒来,睡眠是越发不好。屋里伺候的人。连呼吸声大了,都能惊扰到他。
却不曾想,他刚退到门口。便听皇帝忽然出声:“要义王进来吧。”
“是。”
万宝泉低声应了,就去传旨。
忠王和义王两个,现在都在外面求见,冒着寒风戳在那儿。已经站了足足两日。
一离开寝室的门,万宝泉就想。万岁先见义王,怕是心里信义王多些。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天子身边的奴才却知道,陛下病倒。忠王虽没有明着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却私下里逼迫紫宸殿的女官和宦官们,要他们取陛下的印信。
忠王的话到不错。他向来有监国之责,皇帝病重。总要有人代行朝政,没有印信却有诸多不便。
但无论如何,他这种行为着实太敏感,不是他身为人子该做的,还有义王,义王本在西北,却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返回京城,还和忠王撕破脸闹起来,皇帝恐怕也一样不高兴。
当时忠王命人以皇命为借口,宣义王进宫,又软禁了他,他想办法逃走,到是正常选择,但他竟然能从宫里逃出去,在宫里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人手,离宫后,又有禁军和各地军队的将领支持,一下子,这些都暴露,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想?
万宝泉叹了口气。
他那位陛下应该明白的,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那些皇子们年纪都老大不小了,像太子和忠王的儿子,都到了当爹的年纪,难道还真能指望他们什么都不想,也不做?
吐出口气,万宝泉进了偏厅,就见忠王和义王的气色都不怎么好,大概比皇帝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这几乎算是撕破了脸皮,连脸面功夫都懒得做,估计再做也没用。
“义王殿下,万岁请您进去。”
忠王手一颤,脸色大变。
义王的脸色也变了变,站起身,跟着万宝泉进了寝宫的门,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
“父皇,孩儿知错!”
说着,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皇帝到笑起来,笑得咳嗽了声,万宝泉连忙给他端茶润喉。
“孝儿,你到是自觉,那你说说,哪里做错了?”
“儿臣不该擅离职守,扔下西北防务。”义王这话,铿锵有力,只说这一句。
皇帝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看他,看到他脸上坦荡的神态,看着他虽然低着头,做出一副臣服的样子,其实腰背却是硬邦邦的,不肯真正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