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芝吐出口气,略略点头,却是下了决心。
晌午,许薇姝回去躺着小歇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乱七八糟的动静。
窃窃私语声,脚步声。凌乱一片,幸好也就一会儿工夫,动静就消失。
她一觉醒来。丫鬟给她递了漱口水漱漱口,洗了把脸,口中笑道:“今天扰到小娘子了吧?也不知道张大人想什么,他夫人都病了,偏偏还要折腾,竟然说屋子里风水不好,必须更换家具,让人抬了一口漆黑的大箱子进屋。”
许薇姝失笑:“人家是主,咱们是客。别太计较了。”
她今天兴致不错,带着小丫鬟们又出去逛了一圈。不但各种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搬回来好几车,还找回好些茶叶来。
都不是什么名茶。不过是从街边购买的野茶,有的香浓可口,有的寡淡无味,许薇姝难得有雅兴,便请方容过来品尝。
方容也很是赏脸,显然对此等悠闲时光颇为享受。
到是那帮丫头怕茶水喝多伤胃,在一边很是焦虑,可两个主子饶有兴味地一杯接一杯地品茶,还是时不时为那一道茶更好些争辩几句,她们也不敢多劝,只让厨房多做了些养胃的粥水,指望主子们喝了粥水就没胃口再喝别的。
一玩,就玩到晚上,两个人一块儿用过饭,又去下棋,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分开。
方容身边侍候的下人们都有些惊讶,别人不知,还当方容携美而来,自然是要时时凑在一处消磨时光,大献殷勤,他们这几个近身伺候的却心中有数,王爷太忙,平日里能抽出时间陪许书官用膳,就算是相当不错,而且许书官性子清冷,也不大爱应酬自家王爷,有空自己玩什么也能自娱自乐,兴致来了才会和王爷闲聊,今天这么腻歪在一块儿,一腻歪就是半日,还真少见。
两人下棋下得入迷,方容都没想到,许薇姝居然对下棋异常精通,每一步棋都新鲜且刁钻,和他见过的招数完全不一样,他自制力这么高,也有了那么一点儿欲罢不能的感觉,一下就下到天明,居然还意犹未尽。
许薇姝却是累了,伸了懒腰,趴回软榻上睡觉去,方容也只好休战,端了棋盘回屋自己再回味回味。
正抱着棋盘一边复盘,一边思索,连丫头们催促去休息也懒得理会,外面就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
方容推门出去,声音已经戛然而止。
这是在人家张家,他也不好越俎代庖,只能让身边的小厮去打探。
一去却是打探出大事儿来——张家丢了东西!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东西,一开始张兰芝没露口风,只是全府上下风声鹤唳,所有的房间挨个搜查,连方容这王爷身份,他们也顾不得,带来的车马都检查了一遍。
但凡昨天夜里孤身一人的,都让张家抓起来问讯,不只是下人,连幕僚,身上有功名的官员也不例外。
但一无所获。
这不是闹着玩的,张兰芝终于还是说出弄丢的是皇上御赐的丹书铁劵,全城戒严,挨家挨户地搜捕盗贼,连城门也紧闭,所有进出城的行人都要搜查。
方容:“……”
丹书铁劵啊,那东西丢了,不只是丢人的问题,罪过也不小,张兰芝连夜写谢罪折子送出去,所有能调动的兵丁,都被派出去搜查。
许薇姝呼呼大睡,人事不知,傍晚也让丫头叫醒,这丫头一脸的难看,低声道:“姑娘,别睡了,快醒醒。”
她一睁眼,就听见外面有争执的声音。
穿戴整齐出去一看,就见张家的总管领着一队兵丁,戳在门口装木桩子。
一见许薇姝,总管也松了口气,忙道:“许书官,在下得罪了,但大人有令,张家所有院子都要搜查,请书官行个方便。”
许薇姝一怔,露出个不可思议地表情来:“搜查?搜我的房间?”
那总管显然也不好意思,却还是硬顶着没松口。
丫鬟气得跳脚:“你们别欺人太甚,我家姑娘是当朝女官,就是皇后娘娘,也没有随便搜屋子的道理!”
许薇姝满头雾水地按了按眉心,还是拉住自家丫头,皱眉道:“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人家的家,人家要搜自家的屋子,咱们还能不给搜不成,给我让开,让他们去看。”
总管脸色涨红,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人家许书官的卧房就那么大,一个丹书铁劵多大的块头儿,能藏在里面才有鬼,可自家大人都快气疯了,他实在不敢有所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