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薇姝瞧着丫头凶神恶煞地抓猴子走人,也不阻拦,笑着去换了身衣服,叫车出门。
今天要去给施怀土守灵。
她一路若有所思地出去,方容坐在假山旁的大青石上,看着她走。
“美吗?”袁琦笑问。
“……美啊!”
方容点头。
“喜欢吗?”
“很喜欢。”世上谁不喜爱美人,且又是个他最中意的那种美人。
方容叹气:“若是现在海清河晏,若是我没看见那么多的颠沛流离,也许……”
也许他会高高兴兴地娶了这个姑娘,随随便便做一个逍遥王,无论未来哪个叔叔,或者哪个哥哥当了皇帝。大不了有点儿勾心斗角,可他总能护住自己人。
他会好好地保养身体,会努力活得更长久。会拥有和世上大部分人一样,平淡的幸福。
方容忍不住笑起来。慢慢站起身,冲袁琦道:“去吧,我要知道剩下的瓷娃娃都在什么地方。”
施家
一片素白。
许薇姝给施怀土上了一炷香,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祝祷,真心实意。
父亲、母亲若有灵,请原谅他。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节哀。”睁开眼睛。低声劝慰跪坐在灵堂里的施夫人,施家一双儿女都在。
施荣这一次,真不必因为自己的未婚夫烦恼,她至少要为父亲守孝三年,对方也不一定还会等她。
许薇姝第一次见到施荣,她长得很像她的父亲,五官十分相似,只是更秀丽一些。
这会儿,女孩子整个人都属于懵懵懂懂的状态,跪坐在郑先生身边。微微颤抖。
许薇姝皱了皱眉,按照人们之间的安全距离来看,施荣和这位郑先生未免太近了一点儿。那是种依恋的姿态,像是情人,也像是依靠父兄的感觉。
郑先生瘦了一大圈儿。
施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操办,办丧事更是他尽心尽力,施夫人自从丈夫死去,就一下子病了,她那个表哥施丘然也昏昏沉沉,根本担不起事。若不是有这个人撑着,施家现在恐怕早就散了。
即便是如今。情况还是不好。
家里的下人都遣散,郑先生是自己掏钱。把自己这些年积攒的月俸拿出来分给下人们,让他们不至于离开的太凄惨。
“夫人,您该喝药了。”
到了时间,郑先生把药端进来,跪下去捧到施夫人的嘴边,就这么端着,一直到夫人僵硬地回过神,把药都喝下去,才取了两枚蜜饯给她吃。
许薇姝看了,也觉得心酸。
郑先生一边照顾家里人,一边还要应付捕头的各种询问,顺便要操办着把丧事办完,还得卖了房子。
“卖房子?”
许薇姝一怔。
施夫人回过神,双目垂泪:“这里不能呆了,我们打算回娘家去。”
她娘家在文州,一家子也好照应一二,再说,这里是伤心地,不离开永远没办法开始新的生活。
“姝娘,你拿几件纪念品吧,不为别的,就为留个念想。”
许薇姝应了。
施夫人领着她一间房子一间房子地走,不像是要给许薇姝拿什么纪念品,到像是自己在回味以前的生活。
“家里最多的,还是阿土的古董字画,都不值钱,郑先生说,挑阿土喜欢的,都给他陪葬算了,我觉得也是,他生前就喜欢这些,死后带了去,也省得惦念。”
说着,夫人的眼泪又留下来。
书房里的古董字画都装了箱子,连许薇姝送的一盒子香也在,窗户旁边的熏香,还剩下大半截,施夫人伸手摸了摸,轻轻捧起来,包裹在手帕里。
许薇姝盯着看了几眼,心里忽然一跳。
“你看看这个。”
施夫人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小卷轴,打开让许薇姝看,里面是一幅画。
许薇姝一下子就认出,那是她父母,父亲高大英俊,母亲居然也能说一句高大英气,两个人颇有旗鼓相当的感觉。
施夫人眼里含着泪,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
“当年你舅舅给你爹娘画画,我看了就笑骂,你舅舅这什么脾气,把自家妹子画的跟个男人似的,太不像话。”
“很好看。”许薇姝到是满意。
施夫人怔了怔,也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好,做女人做到你母亲那样,人生也就圆满了。”
于是,许薇姝就收下这幅画,算是留个纪念。
“等你舅舅停灵一月,我们就运送棺木回家。”施夫人这会儿到显得稍稍坚强了一点儿,“哎,只担心阿荣和阿丘两个孩子,也不知未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