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她们那帮丫头到是热热闹闹地开始操办。哄着一帮子穿红戴绿的小丫头喜气洋洋地玩各种游戏,投壶。双陆,玩得开开心心,好像生怕不热闹了,她就会寂寞得掉眼泪似的。
许薇姝弄不懂,自己在丫头的眼里,难道就真这般多愁善感?
再一想,她是挺可怜,以前过年。爹娘都在,那是大家闺秀,众人羡慕,如今只剩下她和小宝,小宝变得贴心了,那也不是和她在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
难道还不值得伤感。
许薇姝也不好到处去说——这点儿没什么,我以前在归墟,哪里有过年的概念?就是过年,陪着我的就是一头不会说话的白鲸,再加上同样不会说话的动物们。早就磨练的神经粗大,别说过年还有这么多事儿要忙,没伤感的工夫。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也习惯的紧,用不着紧张。
什么都不能说,也只有由着丫头们耍宝哄她开心,只当看新年联欢晚会。
今年老太君身子骨不好,冬日里还小病一场,就特意告价,不去宫里赴宴。
肖氏虽有心去,但老太君病了。别管这病多么不要紧,她也侍疾。否则就是不孝。
到是皇后特意给了许薇姝殊荣,让她进宫去。
许薇姝接到旨意也是哭笑不得。别的女官羡慕的不行,她就恨不得皇后别这会儿惦记着她,宫里的宴席有什么好吃。
而且,过年的时候礼特别多,别的时候,她显少要行跪礼,过年却不行。
幸亏一群人一块儿,大家一起倒霉,她缩在后头心理障碍也就不那么严重。
只当是给长辈们磕头拜年就是。
紫宸殿的宫女们给准备的垫子厚实柔软,到不至于忧心弄伤了腿脚。
别的府里出来的那些贵妇千金们便没这么好的待遇,回家怕是泡半天热水,也不一定能恢复得过来。
按部就班地应酬完各项礼仪,皇帝先喝了酒,道一声开宴。
太后和皇后这边也就让大家松散开。
许薇姝在宫里的人脉,可不是往年能比,自有小宫女给她捧了手炉,又给她倒上热茶,连菜都是她爱吃的,御膳房那边专门孝敬。
宫里有脸面的女官,都是这待遇。
放下茶杯,换了个酒杯,许薇姝以前就挺喜欢小酌,还算有一点儿酒量。
宫里的御酒,入口香醇绵软,给女眷桌子上摆的都是果酒,度数低,喝得再多,也不过微醺而已,少饮几杯,肚子里有股子热气,一下就舒坦了。
她端着酒杯,找了个隐蔽的地处,坐下来欣赏台上的歌舞。
今年教坊司献给皇帝,太后等主子们的节目,却比往年更新鲜些,除了传统的歌舞之外,还有舞台剧,头一出就演花木兰,显然是为了奉承太后。
听说宫里流行花木兰,那是因着太后喜欢,一连让教坊司演了好几天。
教坊司那边也是花样百出,故事早不单纯是许薇姝戏本里写的故事。
里面添加了各种流行元素,教坊司甚至还写出太子欲娶花木兰为妻,可花木兰不慕富贵,只想回乡种田云云,看得太后那个惋惜,又觉得花木兰的选择才好。
到了太后这个年岁,那是什么都能说,百无禁忌,直接就道:“不嫁太子好,进了太子的门,花木兰还能是花木兰?”
许薇姝囧的不行。
别的不说,花木兰那是在男人堆里混迹多年的,别说太子了,她都怀疑,要是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回到家乡之后,女英雄花木兰也是孤老终身的命。
在古代当真有男人能不计较女人的名节?
哪怕她嫁给个鳏夫,恐怕对方也要嫌她不贤惠,不柔弱,不像个女人了。
也许配一个没那么多计较,有媳妇就万事大吉的穷苦百姓?
到不是不行,可那男人能和花木兰有共同语言?
相夫教子的花木兰,还能是原来的花木兰?
台上上演千奇百怪爱情故事。
台下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许薇姝忍不住笑起来,也挺好的,故事里的结局永远是大团圆,永远是正义得以伸张,邪恶得到制裁。
真是挺好。
笑了半晌,许薇姝无奈地叹息,扭过头去,看向一直坐在灯火阴影处的方容。
“我打扰你了?”
方容一怔摇头。
许薇姝仔细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大约是有些酒意,本来的苍白的嘴唇,看着到成了粉色,一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也仿佛恍惚迷惘。
男人要是长得好,就真占便宜,换了别人一直盯着个女孩子看个不停,一准儿要被当成登徒子,可因为是方容,所以哪怕行为无礼,还是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