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行眉头一皱,转头问文怡:“这两丫头就是二婶送过来的?娘子打算怎么安置她们?”
文怡正要回答,那云儿便含泪娇怯怯地说:“奶奶把奴婢安排到小院去做粗使活计了,奴婢不敢违令——”
文怡忍不住低头暗笑,柳东行无奈地看着她:“你呀,叫我说什么好?你怎么把她们丢那儿去呢?”
云儿听了眼中一亮。
柳东行又接着道:“那里可是我小时候住了好多年的地方,意义非同一般,把她们调过去,怪膈应人的。再说,两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单独住在那院子里,多有不便,尤其大晚上的,那地儿又偏僻,这街上也不是没有làngdàng子弟四处游dàng,万一出点什么事,处置起来就太麻烦了。”
文怡笑道:“我不过是让她们过去打扫地方罢了,咱们身边的人都有职司,硬要抽人手出来gān这活,身边就要短人使唤了。正巧二婶送了她们来,让她们过去gān也是一样的。等地方打扫gān净了,再作安排也不迟。”她盯紧了柳东行的神色,想知道他听到自己的话后,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柳东行很慡快地点了头:“这样也好,我正叫舒平找几个从前侍候过我祖父与父母的老家人过来,打算让他们帮着看房子呢。不过那几个老家人年纪都大了,重活gān不了,说要让他们的儿子来顶替呢。其中正好有几个尚未婚配的,就把这两丫头配了他们,让他们成了家,也省得一大把年纪还要打光棍。这两丫头嫁了人,留在那院子里当差,也就没什么不便的了。”
云儿一听这话就吓得脸都白了,连一直表现镇定的雨儿也受了极大的惊吓。容氏老夫人曾经用过的老家人,柳街上谁人不知?早在柳复接手柳家族长之位后不久,便被请出了长房。多年以来,一直没能再找到正经差使,男丁只能在外头接些搬运的零工,女眷就在家里做些针线,或是帮人浆洗fèng补,是柳街仆役阶层中出了名的贫民,还时不时要受点欺负,好几次差点就要被人赶出柳街了。也就是柳东行衣锦还乡后,他们的处境才好了点,如今柳东行既然要给他们安排差使,那他们也算是熬出头了,但贫民就是贫民,无论是云儿还是雨儿,都是怀着青云志来的,怎么甘心就此配了个连门房小厮都不如的破落户?
云儿当即便哭着趴在地方哀求道:“大爷饶命啊!大爷,您不能这样,奴婢是太太……不,二太太赏给您的,您怎能把奴婢们配人呢?!”
柳东行冷冷地道:“你们既知道自己是二太太赏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人了,我要如何安排,那是我的事。你们要是不服气,趁如今你们的奴婢文书还未过户,回你们主子那里去吧!我们家可容不下不听主人话的刁奴!”说罢一甩袖,也不理会她们,便拉着文怡的手进了屋子。
云儿雨儿见状都傻了眼,她们俩都是这柳街上出了名的美人,别说仆役里头的年青小伙儿了,哪怕是柳氏族中的爷们,也有不少颇为她们痴迷的。其中那个云儿,仗着姿色好、身段窈窕,一心要进大宅门里享福,哪怕是有别房的少爷要纳她做小,她也瞧不上,几次三番贿赂了管家,想要进内宅当差,无奈柳复父子几个长年不回来,就算有一个柳东宁回来了,又被母亲柳顾氏看得死紧。云儿不甘心在内院苦熬,又怕因此会丧失了别的好机会,多年来便一直这样不尴不尬地做些内院分派出来的零碎针线活,也没领正经差使。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了,再不嫁人,也许她就嫁不成金guī婿了,没想到便遇上了衣锦还乡的柳东行!她立时便屁颠屁颠地进了长房,还以为从此就能出人头地呢,结果反倒比从前还要不如了!至于那个雨儿,虽不如云儿嚣张,但也是一心盼着能出头的,自然不甘心落得如此结果。
看着她们的láng狈样,一旁的润心只觉得心中大快。她也是在柳街上长大的,跟这两丫头又是差不多年纪,早知道她们的为人,甚至曾经受过她们的气,看见她们吃瘪了,心里自然说不出有多高兴了。
她翘着嘴角对云儿雨儿道:“姑娘们,赶紧起来吧,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去gān活的地方要紧。若你们实在不乐意,这时候后悔还来得及,趁着还没出这大门,去跟二太太说,你们愿意继续侍候她吧?”
云儿站起身来,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舒大妞,你别得意,早晚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里!”说罢转身就往外走。雨儿抽答答地站起身,含泪对秋果道:“这位姐姐,我会老实gān活的,大爷和大奶奶不带我走也行,可求你千万替我说句好话,别让大爷和大奶奶把我许给别人啊!我再不敢有痴心妄想了,求您看在我对大奶奶一直很恭敬的份上,帮我说说好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