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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瑶目光一闪,飞快地移开了视线,红晕从耳根直蔓上额头,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很镇定无异,捏着帕子的手指却都绷紧了,呼吸声也变得有些急喘,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是么?这位罗公子倒是个有心人……”说完便捧起茶碗慢慢喝着,眼睫毛却颤个不停。
文怡知道有些事不必做得太过,过犹不及,便也喝了口茶,改说起其他事来。
蒋瑶似乎松了口气,重新挂上笑容,陪她聊起了家常,过了一会儿,蒋氏那边派了丫头来唤文怡,文怡方才起身告辞。
文怡前脚刚走,蒋瑶的丫头含笑后脚便从里间出来,对蒋瑶道:“小姐方才都听见了?真真可惜,是个皇商的公子。”
蒋瑶抿了抿唇,低头吃茶:“那又如何?”
含笑有些惊讶:“小姐这是怎么了?您不是一直说,定要寻个体面人家么?虽说公侯王府攀不上,但是宗室之中,多的是辅国将军、奉国将军一类的人,或是哪家的王妃、公侯夫人外家有子侄的,总有人能看得见小姐的好处。以咱们家的门第,还有老爷的官位,小姐配那样的人,并不rǔ没了人家。可如今这位罗公子,却是个皇商家的子弟,士农工商,商为末等,虽说皇商与寻常商人不可同日而语,到底不如正经读书人家体面。小姐若看中了那样的人,就算是低就了,那也太委屈了些。”
蒋瑶神色一黯,低着头不说话。
含笑见状,心下一惊,忙问:“小姐,莫非您……”
蒋瑶飞快地抬起头来打断了她的话:“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人家救了我,我本该感恩才是,你这丫头倒在这里对人家评头论足的,说了这一大通胡话,若是叫人听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我呢,还不快住了嘴!赶紧叫个人回府去问一问,罗家的谢礼可都送到了?人家又是怎么回话的?别说错了什么,叫人笑话我们家不知礼。”
含笑见她说的是正事,连忙应了,转身正要走,脚下顿了顿,回过头来,颇有深意地道:“小姐,您做事可千万要想好了,您的体面,关系着老爷的体面呢。若是行事轻率,将来不但外人会说闲话,连姑太太……也要笑话老爷太太的。”
蒋瑶板起脸,冷笑道:“我便是什么都不做,姑姑也没少笑话我!你说这话有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我被那人救了一回,就连女孩儿家的规矩都忘了?你当我是什么人?!”
含笑忙跪下赔礼。蒋瑶神色略和缓了些,淡淡地导:“起来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说话也要注意分寸才是。这件事别告诉人,省得多生事端。这府里的人,没事也要编出些事来嚼舌,往日见我没能给他们添些谈资,心里不定怎么想我呢,若你露了半点口风,可不就是现成的把柄么?!”
含笑忙道:“小姐放心,奴婢哪能这般愚蠢?”顿了顿,忍不住劝,“若小姐真的有那心思,好歹也要先问过老爷的意思……”
“行了行了!”蒋瑶忽然觉得不耐烦,这含笑一向是她最信任倚重的丫头,说的话也一向中肯,只是不知为何,她今日却觉得这丫头格外烦人,忍不住驳道:“你说来说去,就是怕我(不知道深)浅把自己许给了身份不够的人,可你也不想想,人家不过是好心救我,其实正眼都没瞧过我一眼,你这份担心若叫人家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笑话我轻狂呢!”
含笑不敢再说什么,忙屈膝一礼退了出去。倒是蒋瑶想到自己最后说的这句话,再回想起当时的qíng形,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qíng更难过了几分,只能暗暗给自己打气:横竖是不能成事的,多想无益,倒不如专心致志想个好法子,把父亲在信里提到的那件事向权贵人家的熟人透露一二来得好。
且不说蒋瑶在那里如何烦恼,文怡离了姐妹们住的院子,往正院走,才进门,便看见文娟往外走,面上犹带几分恼怒。她忙迎上去问:“这是怎么了?十妹妹为何生气了?”
文娟咬咬牙:“那个段可柔,真真可恶!”接着眼圈一红,“五姐姐太叫人伤心了……”
文怡没听明白,但文娟只是含泪垂首,就是不肯说实话,她只得看向旁边的丫头。文娟的丫头雪梨便道:“九姑奶奶,方才我们太太让小姐与段家表小姐去陪五小姐说话解闷,只说了两句,五小姐便打发小姐走了,却留下了表小姐。小姐气不过,去跟太太告状,太太却只让小姐回房,不要再去打搅五小姐。小姐就是为这个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