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心下暗喜,忙笑道:“来得匆忙,竟不曾备下见面礼。”然后又用亲密着带着几分抱怨的语气对柳顾氏道:“二婶娘怎么也不提醒侄儿媳妇一声?我只知道是有族亲来了,却不晓得还有弟弟妹妹们在。”
柳顾氏板着脸不说话,七房的人,她没一个看得顺眼的,文怡也不讨人喜欢,她为何要提醒?
柳七太太却有些不悦,心想二嫂这些年不见,行事越发无礼了,召了侄儿媳妇过来,居然也不给她们妯娌引见,便先问起了仆役小事。她对柳顾氏也没好脸色。
柳四太太见场面有些僵,心下暗暗着急,却又不敢为柳顾氏得罪柳七太太,只能拿着前来拜见嫂嫂的小辈们说话。文怡一直微笑着,待与小叔子、小姑子们见过礼,她又有意问起了小叔子们的功课学问,提及自家堂兄与表兄都是新科进士,目前在京中候缺,若是小叔子们在功课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七老爷又无暇指点,可以去问他们。这番话立即便增添了柳七太太的好感,深觉顾家女儿中也有明理之人。
柳顾氏有些气闷,见状便急急把小辈们打发下去,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傲慢之色,对文怡道:“今儿让你过来,除了见你两位婶娘,还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我们柳家的规矩,新媳妇进门,是一定要在三个月之内拜祠堂的,不然……就算不得我们柳家的媳妇,不算是真的进了门。”她冲文怡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如今东行不在家,不能带你回老家去拜祠堂,但规矩又不能违。你说,该如何是好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 心头火起
文怡微微一怔,心中飞快地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个规矩,柳东行并未跟她提过,估计应该是不打紧的。想那格氏族人,也不是个个都长年待在老家,若有哪一位在外地娶了妻,来不及在三个月内返回老家拜祠堂,难不成他的妻子就不是妻子了么?别的不说,柳东行祖父那一辈的姚氏太夫人,恐怕就头一个没有遵守此项规定,即便她是在三个月内到达了恒安柳氏老家,容氏太夫人已先正了名,上头还有婆婆、族老等人在,她又怎么可能进得了祠堂,以正室之位被登入族谱?三姑母说这个话,不过是吓唬自己罢了。
然而,三姑母吓自己,又有什么用意呢?若自己害怕了,难不成要在柳东行缺席的qíng况下,独自返回老家拜祠堂?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这样做的。文怡心下一定,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她丝毫没有露出惊慌之色,反对柳顾顾氏微笑道:“原来二婶娘说的是这个规矩?然而眼下相公身在北疆,侄儿媳妇一人如何能回去拜祠堂?”
柳顾氏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这有何难?下月宁哥儿成亲,他们两口子是要回乡的,到时候带上你一道走就是了。不过行哥儿不在,族老们愿不愿意为你一个人开祠堂,可就不是我能劝说的了。”她心中无比得意,等到那时,东宁夫妻正式拜了祠堂,做实了嫡长的身份,谁还能动摇得了他的地位?至于文怡,没有夫婿,休想进得了祠堂,不但白跑一趟,还要受一番羞rǔ,今后在族人之中也抬不起头来,看这丫头还敢不敢在她面前嚣张!
文怡隐隐猜到了几分,心下暗怒,面上却不露分毫:“二婶娘好意,侄儿媳妇心领了,只是……朝廷素有旧例,领兵守边或出征的将领,家眷是不能离开京城的。只怕侄儿媳妇没法跟着宁弟夫妻走这一趟了。”
柳顾氏一愣,忙道:“那是指统兵的戍边之将,东行不过是个小军官,哪里就要守这规矩了?!”
确实没有明文规定要守,不过一般将领都会自动遵照旧例行事,以示避嫌。文怡便道:“侄儿媳妇去年认的gān娘罗四太太,就是淮西守备罗将军之妻,这守备不过正五品,才一上任,gān娘便要带着女儿千里迢迢从南边老家赶来京城,侄儿媳妇这从五品的诰命,就更不敢违例了。想来相公虽不是领军大将,却也身处前线最险要之处,手下也是带兵的,这个嫌疑还是避一避的好。”
柳顾氏还有话说,柳七太太却开口道:“这才是正理。朝廷既有旧规,又不是什么紧急大事,推迟几个月,又有什么要紧?行哥儿为国征战,是为祖宗家门争光,族中父老断不会不肯行一点方便的。”
文怡冲柳七太太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柳七太太没有回应,反而转向柳顾氏,淡淡地道:“宁哥儿序齿在行哥儿之后,族里拜祠堂,都讲究长幼有序,没有哥哥嫂子还未拜,弟弟弟媳便抢先的道理。方才嫂子还说起,宁哥儿这几个月都病着,吃药休养,连功课都暂且放下了,以免太过劳神。既如此,又为何赶着办喜事?还要赶着回老家拜祠堂?嫂子就不怕宁哥儿的身子累着了,有个闪失?还是让他等东行哥儿回来后,再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