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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夫人吓了一跳。平日只听说小儿容易得痘症,没想到孙女这么大年纪了,还会生这个病,她不由得质疑大夫是不是诊错了,又想要请一两位太医来确诊。那大夫却一脸严肃地道:“这痘症确实是小儿比较容易得,但偶尔也有成人患病的。患病者起初只是发热、头痛、全身倦怠,不过一两日,身上便会长出痘疮。如今小姐已经有了发热、头痛、倦怠等症状,一个不慎,便容易引发大患,危及xing命,太夫人还请慎重以待。太医院的太医老爷们固然是医术高明,但只怕未必乐意上府中来诊断这样的病症。需知此病极容易传染他人,太医们来一遭,回头就不好进宫侍奉贵人了,否则一个不慎,把病气带进了宫中,那可是弥天大罪!”
于老夫人不过是在家乡平阳时习惯了看那位告老的王老太医,因此进京后,也认定太医的医术才最可靠,此时听了这大夫所言,也不由得踌躇起来。虽然她不大相信孙女会无缘无故地沾染了痘症,但儿媳妇绝不会无的放矢的,万一请了太医来,确定了是这个病,就得罪了那位太医了,若那位太医又被宫中贵人传召去了,那岂不是更糟?!权衡之下,又见这位大夫对痘症的病理说得头头是道,一应防护措施也都细心jiāo待清楚了,最后还提醒一句,要不要给这两天里与六小姐接触过的人也诊一诊脉,于老夫人总算相信了这位大夫是个高明的,放手让他医治了。
蒋氏见状总算松了口气,忙忙请大夫开方子、抓药,命踏雪寻梅两个每日在廊下或院中熬药,让药味散开,掩人耳目。又把女儿院中侍候的人细细挑选一番,只留下绝对信得过的几个人,其余人等全数调走了,又从自己身边的亲信婢女里挑了几个嘴紧又知机的送过来,生怕走漏了风声,接着便一把大锁锁住了女儿的院子,嘱咐古嬷嬷,每日亲自带人,从院墙的花窗将饭菜食水送进去。
文慧刚回家时,被母亲的行动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踏雪寻梅又不肯透露半个字,只是看得她死死的,她对蒋氏的计划自然一无所知。但到了这一步,凭她再笨也猜到母亲是要将她困死在院中了,不由得又气又怕,趁人不备,跑出屋子去,在院门后又哭又闹,连连拍打着门板,求母亲放她出去。
蒋氏起初也曾心软过,但一想起文怡的提醒,知道此事关系到女儿的xing命,也硬起心肠来了,隔着门板对女儿道:“好慧儿,你病了,会过人的,你且安心在房里静养几日,等病好了,母亲自然会放你出来。乖,听话,若是你祖母知道你病了也不安生,又要恼了!”
文慧却只是一味哭着拍门:“母亲,我没病!我没病啊!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让我见祖母!我要见祖母!”
蒋氏狠心一咬牙,高声唤:“踏雪、寻梅!你们两个是死了么?!还不快把小姐扶回房里去?若是小姐的病qíng加重了,我定不饶你们!”
踏雪寻梅心下一惊,只得哭丧着脸跑出来费尽全身力气,把文慧拽回了房间里。
文慧挣脱不得,忍不住破口大骂:“死丫头!你们两个居然敢这样对我?看我出去了不把你们打死!”踏雪吓了一跳,手便松了,文慧立时跳了起来,却被寻梅重重地压回chuáng上。
后者拧过头瞪着踏雪,厉声喝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寻几根结实点的腰带来?要柔软不伤人的料子,但必须结实!若叫小姐跑出去了,我们也逃不了一个死!”踏雪打了个冷战,飞快地爬到衣箱边翻了三四根软缎腰带披帛之类的东西出来,颤着手将文慧的双手双脚都缚在了chuáng架上,却不敢捆紧了,留了许多活动的余地。
文慧气得半死,挣扎个不停:“死丫头!你们好大的胆子!母亲只是让你们看紧我,可没叫你们将我捆起来!”又提声大嚷!”母亲!母亲!”冷不防眼前黑影一闪,寻梅已经将一块帕子塞进了她嘴中,她呜呜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一双眼睛在喷火。
踏雪看得胆战心惊,瞧向好姐妹的目光也有些怪异:“寻梅,这样做……”寻梅冷哼一声:“你还瞧不清楚眼下是什么qíng形么?!小姐糊涂了,我们可不能糊涂!任由她这般大吵大闹,若是惊动了老太太、老爷、少爷小姐们或是余姨娘,太太与小姐都别想得了好。万一走漏了风声,叫外头知道了……今儿小姐对郑小姐说的话你也是听见了的,倘若郑小姐真的恼了小姐,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宫里一生气,别说太太和小姐,便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别想有好下场!去年中秋咱们跟着小姐坐马车出门,不是看到街上有犯官家的婢仆被发卖么?有好几个跟咱们年纪差不多的丫头,原在家里都是侍候老爷太太的,最最体面不过,居然叫几个青楼老鸠给买了去。你当时还说她们不如死了好。如今轮到咱们家了,难不成你也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