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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又望向张婶,眼中带着不悦:“方才不是吩咐过你了?你怎么能去吵醒祖母呢?!”张婶脖子一缩,赔笑道:“小的生怕小姐吃亏……”
卢老夫人朝孙女摆摆手:“你本就该叫我起身才是!”转向如意,见对方态度恭顺,又想着这丫头一向待自己是极尊重的,神色又放缓了些:“你兴许是无意,但你说了那些话,就是想bī我孙女收下东西。收不收的原是小事,只是底下人的闲话叫人听了生气,你们老太太若是有心,把家里人约束好就够了,用不着天天送东西来,九丫头年纪小,受不起这些福份!”
如意低头应是,又道:“老太太已命人将刘婆子押到门外,听从六老太太发落,虽说九小姐大度饶过了她,但六老太太还当教训她一顿才好。”
卢老夫人听了,微微有些诧异,望向孙女,文怡忙道:“孙女想着,那刘嬷嬷虽有错,到底是大伯母的人,孙女是晚辈,实在不好发落她,因此便请如意将人带回去,让她自个儿的主人处置。”
卢老夫人皱皱眉,点了点头:“你想的也有道理。”又说:“我们虽不收东西,你伯祖母却也是一番好意,你就去谢她一谢,省得她不放心,还要派人来看你是不是真的好了。”顿了顿,yīn阳怪气地添了句:“说不定会怕你回头又讹她呢!”
如意越发惶恐了:“都是奴婢的不是,我们老太太绝没有这样的想法!六老太太请千万熄怒!”
“起来吧!”卢老夫人没好气地道,“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不知好歹地拿别人家的奴婢出气呢!”
如意小心翼翼地起身,赔笑道:“我们老太太也惦记着六老太太和九小姐呢,要是能亲眼看到九小姐好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当然高兴!”卢老夫人冷哼,“我孙女没事,她孙子就不用挨家法了,指不定还可以跟人说,是我在大惊小怪呢!你也不必多说什么,我孙女去谢她便够了,还用不着我亲自上门去卖乖!”
如意不敢再说什么,文怡小心地劝了祖母几句,扶她回后院歇下。卢老夫人对她道:“让赵嬷嬷陪你去,遇事也能有个照应。”
赵嬷嬷忙应了声,文怡却道:“赵嬷嬷去了,祖母身边岂不是没人了?张婶还有许多活要gān呢,难免顾此失彼,不过是几步路,孙女儿独自去便行了。长房的人再凶恶,也不会把孙女儿吃了的,难道她们不要脸面了?”
卢老夫人想想也是,便应了,却又嘱咐:“你去了只管道谢便是,不管你那些兄弟姐妹们怎么对你,都不必理他们!”
文怡知道祖母是怕自己再次吃亏,心里一暖,笑道:“祖母放心,孙女虽然自知家世难敌长房,但好歹也是同出自一个祖宗的,都一样是顾氏子孙,又怎会妄自菲薄?”
赵嬷嬷叫了声好:“这话说得好!这才是望族之家出来的姑娘!”
卢老夫人听了也心喜:“说得不错,咱们家原不输给他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便是我们家绝了户落魄了,他们又能风光几年呢?!不好生收敛些,对着族人也这般嚣张,日后还不知会如何呢!”
文怡笑笑,她不知道长房会风光几年,至少在十几年后,长房的嫡女仍能带着大群护卫在京城街头横冲直撞,甚至连皇后娘娘都跟她以姐妹相称,这么看来,自家还是避让些,只要长房的人不过分,有些闲气就忍了吧。
不过这些话她是不能对祖母说的,只能含糊地道:“不管他们家如何嚣张,孙女只依礼行事,上一回原是孙女少不更事没提防,这回可不会再犯一样的错了。”
卢老夫人很满意,文怡再侍候她睡下,添了一小块安神香,才回房换了出门的衣裳,出得前院来。如意与陆三家的已经等候多时了。
顾庄面积不小,宅子也多,为了方便女眷出行,人们都是以马车代步。宣和堂只有一辆半旧的小马车,可容两三个人同坐,挂的青布车帘洗得发白,但看上去还算gān净,只是终究带了几分落魄的意味。
如意探问是否需要从宣乐堂叫一辆马车来,文怡摇头:“我家有马车。”便叫张叔套了车子,回头带了几分厉色,嘱咐张婶:“好生看守门户,祖母已歇下了,没事别去打扰,若有什么难以决断的,只管去问赵嬷嬷。嬷嬷不点头,不许放外头人进门!更不许随意开门跟人闲话!”张婶有些骇然,不明白这向来温顺的小主人怎会忽然如此严厉,但总算还记得主仆之别,结结巴巴地应下了,文怡方才上车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