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然道:“正好云南那边爆发疫qíng,我暗地里作了番手脚,让他染上疫病,他到底是死了。”
沈羲握拳,这回甲嵌进了ròu里。
“段幽的失败对我打击的确很大。但那个时候我已经不能回王府了。
“我没有退路,于是我又通过别的人,相继辗转认识了各地拓跋将领,继续策反,但都无一例外地失败。
“再后来我深思熟虑之后就寻到了李锭,李锭与赫连贵族也有仇怨,在我连续利用几场事件进行劝说之后,他毅然揭了竿。
“剩下的,你们大约也都知道了。”
沈羲举起杯子,目光再落到桌上的雪梅图上。
她画的两幅图为什么落在他手上,仿佛也很明显了。
她“有幸”成为刺激他“奋发向上”的标杆,岁寒三友图是他们之间唯一的jiāo集,还是间接的,当然有纪念意义。
而这幅作于她死前半个月画下的雪梅图,想来是因为纪念她的死吧!
毕竟自她死在温婵手下开始,他的抱负终于走出了第一步。
“你没有娶妻吗?”她忽然问,“你的儿女呢?”
……
月色仿佛更加黯淡。沿路的柳树像巨人的发丝,在略显急促的晚风里飘忽不定。
今夜应是有雨。
贺兰谆抬头看了眼天空,选在毕府东面一株粗株杨树下停下来。
毕府位处皇城附近,东边墙下是条胡同,而胡同另一边则是别人家的宅子。
胡同很深很幽暗,但尽头却忽然亮起一盏灯笼,逐渐的,摇摇晃晃地往这边移过来。
很快他听到了两串脚步声,一道很沉稳,但是听起来却有些略快。另一道略轻,像是随从。
贺兰谆立刻闪身跃上墙头,而这时候那灯和脚步声却都停下来了。
“来者可是徐公子?”
这声音温和而充满了一丝亲近,而且他称呼的是徐公子。
贺兰谆想了想那信纸上内容,跟侍卫们使了眼色,而后又翩然跃下来。
灯笼照得周围渐亮,执灯笼的人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而灯笼照着的人,也是位蓄着墨髯的中年文士。
这文士一身考究的宝蓝色锦衣,外覆一件素锦薄披风,身姿颀长且五官俊逸,双眼温润让人见之心悦。
贺兰谆轻轻凝眉:“阁下找的是哪位徐公子?”
文士微笑:“自然是昔年安国公府徐公的后人,如今的铁鹰宗宗主徐客来!——徐帮主,久仰。”
贺兰谆眼里有寒光,他笑道:“阁下找错人了。”
他抱拳撤退。
“公子可以不信我,但我这里有事关燕王府及赫连遗民生死存亡的一句话,公子却不能不听!”
贺兰谆脚步停下,回过头来。
第490章 真刽子手
密室里烛焰笔直地照亮着四处。
沈羲不打算放过心底任何疑问。
纵然她已经对毕尚云的动机心里有了底,但她还是好奇着“少爷”的存在。
她总觉得,一个人能把毕生jīng力全放在图谋上,不可能他会甘心这一切没有人继承。
何况他身边依旧养着这么多死士,这是个谜。
而事qíng坦述到如今,这个少爷,她猜测十有八九是他的子嗣。
“这件事qíng你们不需要知道。”但毕尚云忽然回避起来了,就连神色也开始变得冷峻,“我之所以会跟你们说及这些,是因为你们已经逃不出这个门。
“剩下的事qíng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想知道,我也不会说。”
可他越是如此,却越证明这件事不简单。
沈羲索xing道:“你一定有儿女,对吗?
“十三年前你功成名就了,算是对自己这一生有了jiāo代。而你怎么可能会不想娶妻生子,继续你的大业?
“这十三年里所做的,就是为了他,是不是?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提拔韩顿上来其实也是为了给你的儿女铺路,而并不是真的觉得他有担任首辅的资格。
“你不光是利用温婵杀我,引起大秦朝局一系列变动,而且你还早就想好了要把韩家推上来为你所用。
“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韩顿的下场是你早就有预料的?
“郑绣与他私通的事你知道,他受过张家之恩结果却为拓跋人卖命,哪怕没有我,也会有别的赫连人来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