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看一眼萧淮,萧淮镇定地取出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进去刺向囚车!
随着一声闷哼,长剑又收了回来,囚车经过一阵轻微颠簸,然后恢复平静,一方丝帕及时伸进去往他中剑手腕擦了擦。
苏言及时亮起火折子,只见手里雪白丝帕上,一抹艳如烈火的血液赫然呈现!
沈羲心头闪过阵刺痛,沉声道:“你姓什么?!”
“你还不知道我姓什么?”囚车里的人呲牙笑起来,唇上全是寒意。转瞬,他敛了笑意道:“周!”
“周?……是广平侯周煦的后人?还是信阳世族周家的后人?”
“广平侯周煦是我祖父。你怎么知道家祖的名字?!”囚犯的声音略显紧促。
但更多的是疑惑:“你是个女人?”
接而他又撑地爬过来,双手攀着牢笼:“我是侯府七少爷周黔,你是谁?!”
沈羲抿唇,沉声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他眼里那道光瞬时熄灭,人也安静下来。
“你应该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被当场杀死,而是被押送到京师来吧?”沈羲又问道。
“这么说,之前在云南去寻过我的人,是你派的?”他一双眼又在她蒙着的脸上徘徊,目光变回深不可测。
“你说过只要我照做,就会放我一条生路。”
沈羲目光沉黯。
这种时候还会天真的抱着存活的希翼的,只能是那些还对曾经的富贵与权势留恋不舍的鲜衣怒马的纨绔子弟了吧?
然而话说回来,谁又不会在落入绝境的时候企盼出现生机呢?
求生也不过是人的本能而已。
她点点头,说道:“是的。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你会没事。但是,之前说好的现在却有变化了。”
第444章 绝路之上
“什么变化?”他抬起头。
沈羲垂眼望着他,将身子俯下一些,以便于凑近他,而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周黔目光频闪,听完有半晌才抬起头,看了眼远处仍在包围着他们的护卫,笃定地道:“你们不是一伙的。”
沈羲扬眉。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现在能接近你。”
周黔顿住。
世人都知道凌云阁的职责就是屠尽赫连人,赫连人绝无在他们手上生还之机。
面前这几个人即便不是先前那伙让他开口诬陷沈家的人,也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但他摇了摇头:“还不够。”
萧淮将长剑复又伸进了囚车。
周黔却望着它冷笑起来:“本来我一文不值,可如今你们既都把我当成了棋子,怎么着我也得把自己这份价值发挥到最大。
“若是不拿出保我命的诚意来,我为何要听你的?”
沈羲望他片刻,忽而笑起来。
他凝眉:“你笑什么?”
“笑你看似聪明,实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沈羲漫声道,“你可知道,你想活命,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谁?”
他神色更为凝重。
“唯一能救你的只有你的同胞。”沈羲定定望他,“只有与你一样流着赫连人的血的人才有可能救你一命。
“你不信我,下场也是必死无疑。
“若是信我,倒还有一线生机。因为,你正准备诬陷的沈家,他们的二老爷二太太就是因为营救赫连人而死。
“沈家是敌是友,你该清楚了?”
周黔双目深邃,神qíng已复杂起来。
半晌后他抬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我必须站在你们这边的理由吗?”
沈羲直起腰,望着他微微吐了口气。
……东郊山道上,马车似疯狂了一般地往上疾驶。
车窗外黝黑一片,时而有怪异的树枝划硌着车身,时而又有惊腾起的飞鸟突然自车顶飞过。
韩叙惊恐地紧搂着母亲,口里喃喃地道:“为什么?我们这是去哪儿?父亲呢?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稚儿的声音不断敲击着为母者的耳膜。
穆氏搂着他,唇色已泛白,一只乌鸦突然自面前经过,惊起她眼里黯淡的水光。
她双手一紧,说道:“叙哥儿,我们不回去了,我们再也不回韩家!如果我们回去,你父亲会杀了我!他恨我,就如同我恨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