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照这样子必定落不得什么好下场,有沈若浦这句话,纪老太爷这官也是十有八九当不太舒坦了,一个正三品大员,想弄倒个没有什么人脉根基的四品郎中不要太容易!
纪氏害得娘家这么惨,被休回去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她身上又没钱,得来的钱全退还给她了,顶多就是个有个铺子并余钱傍身,她一个被官户家休出来的弃妇,还能有人敢接盘?
娘家回不了,又找不到好人家再嫁,一个人在外还能怎么过活?
她眼望着沈嫣这张惨兮兮的脸,忽然缓缓笑起来:“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原本她也没说非得让纪氏去死不可的。
但是突然又cha出来个沈嫣,先是挑起纪氏与纪鹏的矛盾,让他们狗咬狗,使得纪氏没了退路,而后又装作求qíng的样子引着沈家把纪氏往纪家送,这场戏忽然就变得有趣起来!
既然她这个当女儿的有这么个意思,她又岂有不受之理?
她可没忘了,这场骗局里,她沈嫣始作俑者的嫌疑最大呢!
“老太爷,我觉得嫣姐儿的提议不错,值得仔细斟酌。反正纪家这门亲戚,就是留着日后也不会再往来了。”
她眼望着纪氏,慢吞吞说道。
也别怪她心狠,当初可没有人bī着她朝二房下手!
而她纪氏嚣张成什么样子?
骗得二房一gān二净,且还因为孩子们打架的事杀气腾腾地闯到梨香院来要公道!当这天下都是她姓纪的了么?谁惯的她!
“嫣姐儿!”纪氏扯着嗓子哀呼,混着泪水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沈嫣眼泪汪汪回头看她,唤了声母亲,又哭着伏下地去了。
“拖回撷香院去收拾东西,即刻送到杏儿沟家庙里去住着!天亮后着人送信给老三,着他年底述职的时候回来发落!”
沈若浦沉声发令,斩钉截铁的语气里,已没有半丝商量的余地。
沈家就是因为他的纵容,才会乱成这个样子!她不光是敢谋夺二房的私产,还敢在他眼皮底下毁沈歆的婚事,这样的妇人岂还能留做沈家的儿媳妇?再留下去她还不知得害多少人!
想想沈羲姐弟被欺负成那个样子,他还有什么理由包庇敷衍?!
“老太爷!”
纪氏扑倒在地号啕大哭,沈若浦眼角也未曾扫她,当即转身便回了房。
几个婆子涌上来,拖起纪氏便往撷香院去了。
孙姨娘赔着笑到了沈羲跟前,殷勤地道:“姑娘来的久了,吃杯茶歇歇再回去吧?”
沈羲似笑非笑盯着她看了会儿,什么也没说,扭转身便就往外走了。
这个老滑头,莫非以为纪氏倒了,甜头就轮到她独吞了?倒是想得美!
孙姨娘被她这么笑微微看得,也确实有些毛骨悚然了!
万荣堂这里安静下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了鱼肚白。
纪氏被婆子们押回撷香院,失魂落魄坐在妆台前。
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婆子们守在门外,等着她天亮前收拾细软赶赴杏儿沟家庙。
镜子里的她披头散发,眼眶红肿,因为哭喊得多,连嘴唇也肿了起来!
这哪里还有半点沈家少夫人的威风?
她居然就这么垮了?
前后也不过一夜的工夫,她就败到这地步了?
当初辛辛苦苦谋取来的两万几千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她不敢相信,至今也不敢相信,她应该只是做了场噩梦而已吧?
一定是,一定是的!
她抬起手,猛地送到嘴边蓦地咬了一口!
“疼吧?”
身后突然传来慢吞吞的声音,沈嫣出现在她身后,唇角微勾,与平日模样一般无二。
“嫣姐儿!”纪氏倏地转过身,瞪眼望着她:“你为什么要提出让沈崇光休了我!为什么!”
“因为我在救你啊。”
沈嫣眨巴着眼睛望着她:“老太爷和沈羲都想弄死你呢,我是你女儿,怎么忍心让你死。你辛辛苦苦把我养到这么大,我一定不能让你死对不对?
“只有把罪责推到舅舅身上,并且先提出让父亲休了你,你才能活呀!”
纪氏无言以对,仔细想来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娘家她是没办法回去了,日后她又该寻何处容身?
在沈家过惯了好日子,她一个人在外也过不下去啊!
她怔怔的望着沈嫣,在突然而来的变故之后,沈嫣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再痛哭流涕,也没有再慌张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