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知道她也就是嘴上出出气,由得她去了,出得门来,却发现葛典吏的老婆也带着女儿到县令宅子去了,路上瞥见她,还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昂起下巴继续往前走,只当没看见她。
青云留在原地冷笑了一声,也不跟她们计较,径自回家去了。
不过到了晚上,她意外地从后街的三姑六婆处听说葛家母女受到了周太太的款待,周太太还夸了葛金莲,送了她两个尺头、一个金镯子做见面礼,那金镯子还是赤金的,份量很足,至少值十两银子!
青云对这个传言的真实xing不予置评,只是有些担心钟胜姐的反应,以葛金莲的为人,或许会将镯子拿到钟胜姐面前炫耀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都是小姑娘家,真要置气也出不了大差错。就是周太太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有些怪异,她似乎特别不待见钟家,这是为什么呢?明明这两个月以来周县令与钟县丞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钟县丞可以说相当受周康重用,反而是葛典吏被周康边缘化了。周太太此举,似乎有跟老公作对的嫌疑?
青云很是担心,就怕已经平静下来的县衙又再起波澜,会对刘谢产生不好的影响。但她同样没忘记曹玦明的提醒,再好奇也不能跑到周家人面前去打听,免得引起他们的注意。在第二次随钟家母女去周家拜访,再度被拒见面后,她就死了心,只当自己已经尽到了礼数,是周太太与周小姐不接受,她也无可奈何。
县衙诸人家眷以及后街居民们问起时,她也是这么说的。
周太太来了以后,态度确实比较傲慢,初时人们慑于她的出身,只当这傲慢是理所当然的。但时间一长,畏惧之心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不满。当初huáng念祖的老婆仗着王府的势,不把人当人看,那也只是对升斗小民如此而已,县衙里其他属下的家眷,尤其是县丞、主簿等人的妻儿,她还顾忌几分,基本的礼数也是有的。而且huáng念祖的老婆如今都流放了,淮王府也倒了台,可见再大的权势、再高的地位,也未必能保长久,这新来的县令太太凭什么瞧不起人呢?
不知不觉间,周家内眷已被周围的人隐隐孤立了,但她们却丝毫没有察觉。
第三十六章手段
送走了葛金莲,周家大小姐周楠便歪倒在榻上,一脸的无趣与不满:“这葛家母女两个,都是一样的俗不可耐。母亲,我们真要跟这样的人来往么?”
周太太王氏从丫鬟手中接过燕窝粥,慈爱地递到女儿面前的炕桌上:“我刚叫人做好的,趁热吃吧。这地方又gān又冷,比京里差远了,正该多行滋补。”见女儿不qíng不愿地凑过去吃,她放心地笑笑,才解释道:“不是我非要跟这样的俗人往来,而是蒋先生说了,葛家对你父亲颇为忠心,只是你父亲书生脾气发作,不肯理会人家。我们先把人笼络好了,日后你父亲要用人也方便。”
周楠却冷笑:“虽然蒋先生这么说,但我还真不相信那葛一条真能帮得上父亲什么忙。有其父必有其女,那葛金莲既没眼色,人又粗俗,还小气得很,对着我虽说还算恭敬,但我身边的丫头但凡给她上茶略慢了些,她就对人甩脸子,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是谁,配不配使唤我的丫头!”
周太太含笑道:“你若真不愿与她来往,让她少过来就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只是担心你在这里一个伴儿都没有,会闷得慌。葛家母女虽俗,拿来解闷打发时间倒还罢了。”
周楠微微噘了嘴:“依我说,那日来的钟县丞太太和钟姑娘,我听说她们还知道些礼数,为人也不俗气,宁可跟她们来往呢!”
“钟县丞一向与你父亲作对,如今瞧着好些了,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周太太有些不悦,“这样内里藏jian的人家,怎能跟他来往?更何况钟太太是个病秧子,钟姑娘又无礼,真让她们来了,我们母女俩不定要怎么受罪呢。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便是待初次上门的客人略冷淡些,也是有的,她们就敢甩脸子,不肯来了。脾气这么大,我们可不敢结jiāo。”
周楠yù言又止,面上神色颇为难,但最后她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头抱怨:“清河好生无趣,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呀……”
周太太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好孩子,你且忍几日,总要陪你父亲过了年,咱们才好回去的。顶多我答应你,明年夏天,你外祖家要去城外园子避暑,我许你跟着一道过去住几个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