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佩服地暗暗叹息,这位周公子不知除了美貌之外,还有什么真才学,但光是这份淡定的功夫,就足够叫人敬佩了。
高大娘也在旁叹道:“这孩子长得真好呀,一瞧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知书达理的孩子,整个清河也别想找到一个能比得上他的。不,别说比得上他了,连够得上他一半儿的人都没有!”她还特地凑近了青云的耳边小声说:“我瞧着,他把小曹大夫都比下去了。”
青云心下顿时恼了。这种事有什么好比的?曹玦明也长得不差呀?而且他小小年纪就医术出众,人品也好,文武兼备,礼数周到,哪儿找比他更qiáng的人去?!这个周公子也就是脸长得好看些,谁知道是不是个无脑的糙包?!
她压低了声音,忿忿地对高大娘说:“您这话可就有些不公平了,他也就是长得漂亮些,光脸漂亮有什么用?他有我曹大哥这么好的医术吗?有我曹大哥这么好的人品吗?!我曹大哥会陪您说话解闷,会给您配泡脚的药,会给您针灸,这个人会啥?!说不定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高大娘被她这一通话骂醒过来,想起曹玦明对自己确实很照顾,方才那番话好像有些不大厚道,便讪讪的,只是她再看一眼那周公子,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虽说不知道县太爷家的公子有什么本事,但他长得确实比小曹大夫好看。”
光好看有什么用?!能顶饭吃?能顶水喝?有本事人品又好的才是真绝色!
青云狠狠地剐了那马上的贵公子一眼,他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转头望了过来,在人群里一扫而过,便将视线定格在青云脸上。
高大娘只当他是在看自己,“哎哟”一声惊呼,不好意思地捂了脸,拉起青云就要回避:“糟了,一定是方才我们说话太大声,叫他听见了!青姐儿,咱们赶紧走呀……”
“这有什么好怕的?”青云回瞪他一眼,又瞥向高大娘,“就算他听见我们说他了,他是能吃了我们?还是杀了我们?!”
那周公子似乎觉得很是意外,又觉得有趣,多看了青云几眼,但也就是几眼而已,他很快就转过头去,弯下腰跟身旁马车里的什么人说话。
高大娘见状松了口气:“阿弥陀佛,他应该没听见吧?”又数落青云,“好青姐儿,你有刘大人撑腰,自然是不怕的,我却只是个小老太婆,万一县太爷怪罪下来,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青云却又是诧异,又是好笑:“大娘也想得太严重了,咱们县太爷的为人,你也听说过吧?他会因为我们多说了他儿子几句闲话怪罪您?况且咱们也没说什么不好的事。”
高大娘却是一脸的羞恼:“姐儿说得轻松,我不怕县太爷怪罪,就怕叫人知道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老寡妇,却看县太爷的儿子看傻了眼,还夸他长得好,一定会叫人笑话死的,那时候我要如何见人?!”
青云哑然失笑。
周家一行人过去了,最后几辆装行李的车慢慢消失在街角,聚集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但所有人都无法忘记方才看到的一切,各自三三两两地热议着。青云挽起高大娘的手臂:“大娘,咱们回去吧?顺道上集市看看,买两个菜晚上加餐。还有我gān爹的纸笔都要买了,咱们就顺便去一趟文房店。”
高大娘还在念叨方才的事:“咱们离得这么远,他不会真的听见吧?还有,我刚才说话太大声了,旁边的人说不定听见了,正在暗地里笑话我呢!真真该死,我怎么就没提防呢?!”
青云忍不住笑着拉她走,却听得身后不远处的茶馆门前传来一把男声:“不必担心,方才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三岁的小娃娃,无论男女老少,人人都看傻了眼,有谁会笑话您呢?”青云转头望去,原来是个熟人。
高大娘满脸不好意思地行了个礼:“赵三爷。”
赵三爷笑着点头向她问好,便转向青云:“姜姑娘今儿也出来看热闹?”
青云有些不好意思,她在赵三爷面前几次呈现出的超越年龄的jīng明少女形象,方才一定大打折扣了。她微微红着脸向赵三爷行了个礼:“听说有热闹看,我就跑出来了,这也算是咱们清河县少有的胜景。”
赵三爷哈哈大笑,打趣道:“可不是胜景么?比什么chūn花秋月都要迷人呢。我看这满城的人,只怕宁可多看他几眼,也不愿到城外秋游的。”打趣完了,他又正色道:“周家这位小少爷,单名一个棣字,今年十六岁了,即使在京城,那也是有名的美少年。不过他不仅模样儿长得好,学问也很出色,人品礼仪更是叫人挑不出错来。他外公虞山侯疼他至极,连亲孙子都要往后靠呢。我听京城的读书人议论,他是真有才学,一手文章极有火候,连三四十岁多次下场的老举子也比不上他,据说去岁已中了秀才,几位老翰林都让他下一科试着下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