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玦明温柔地笑笑:“我意已决,就像你说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多说。”
青云闻言,也不再啰嗦了,每个人要做什么决定,都要为自己负责,她不认为曹玦明这样做是自己的责任,便将话题转到实际cao作方面:“一座房子可值不少钱呢,你有这么多银子吗?不如租一个独立的宅子算了。”
曹玦明轻描淡写地道:“租不如买,我有银子,这几个月收不少诊金了。”
他家本有些家底,留在京城的时候,也存了不少积蓄,只是这些银子多数jiāo给了他母亲,好让她在家乡生活无虞,他出门时身上只带了二三百两,为了找人、打听消息,早已用得差不多了。所幸这小半年来,他在清河行医,除去平民与流民外,还有不少家境富贵的病人慕名而来,让他收入了相当丰厚的诊金。这些钱拿些出来买座宅子,是绰绰有余的。
青云听了他的解释,心里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她自打穿过来,兜里连一文钱都没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拉上所有能拉得动的人马,起早摸黑,绞尽脑汁,才勉qiáng积下一点钱,前后加起来还没有一百两呢,盖个铺子都要jīng打细算到一块砖。而曹玦明居然不声不响就积下了几百两的身家,买个宅子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果然知识就是财富么,医药行当千百年来都是最挣钱的……
曹玦明早已看中了一处宅子,离他们现在的住处并不远,就在县衙后街的街口处,是一座三进的旧宅子。这宅子原本是属于县衙以前一个书吏所有的,这名书吏是huáng念祖任职清河县令时期的亲信狗腿之一,没少帮着他gān坏事,所以当huáng念祖倒台被清算时,也没逃过去,不但家产充公,家眷入官发卖,而且因为只是个小人物,很快就被判了死刑秋后问斩了。他的宅子就被列入了县衙的名单,只是因为当时查抄的宅子中,有不少是huáng念祖一伙人从本地富户那里qiáng取豪夺来的,虽说那些倒了血霉的富户有不少都灭了门,但大多数都有亲人逃脱了,所以东西并不算是无主的。办huáng念祖一案的朝廷官员离开前,明令要求清河县衙保留这些房产和财物,等苦主归乡时发还。这位官员如今在朝中早已高升,很是受皇帝宠信,所以清河县衙上下就算穷得发不出俸禄,也仍旧动都不敢动它们。
眼下qíng况却又有些不同。县衙里的老资格钟县丞主动找到县令周康面前,向他献计。huáng念祖一案了结已有年余,不少苦主都返回清河,领走了过去的财产,剩下的东西,不是苦主家眷走得太远了,迟迟没有得到消息回来,就是真的没了主的——比如那些全家死绝的富户,又或是属于犯官们的财产。这些东西留着也是白留,不如拿出些来拍卖,也好给县衙多添点资金。
钟县丞还进一步提议说,前些日子为了安置流民,县衙上下众人都辛苦了,虽说是职责所在,但众人尽忠职守,也该给些奖赏。因此,县衙可以请来懂行的人为那些房产、财物估价,如果县衙的人想要买,可以只付估价的八成,但是有一点——不许赊账。
周康认为这是个短时间内为县衙套取资金的好办法,亲自叫了刘谢拿账册过去,三人对坐,把那些至今无人认领的房产和财物捋了一遍,挑出一部分属于犯官的,可以肯定绝不会有人来领的财产,列出明细,再从县里、府里请了几位懂行的老人来帮着估价,然后在县衙内部放出了风声。
起初还有人犹豫,觉得这些东西不吉利,而且县衙也有敛财的嫌疑。但钟县丞为大家开了个好头,他主动为妻子买了几个jīng致的木匣子,是用来装珠宝首饰的,又给自己添了几个大木箱用于装书,再给女儿买了几匹料子,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众人都记不清了。他花了足有十两银子,不算少了,却起了极好的示范作用。
县令周康暗暗后悔没有头一个站出来,面上不露,却买了一百多两的东西,都是些笔墨纸砚一类的文房用品,还有几部书,两把太师椅。
事实上,这些官府抄没的东西,除去房产与田产外,那些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但凡是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的东西,早就被审案的官员带走上jiāo国库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全部上jiāo——而一些少见的名贵药材,也都孝敬了审案的官员们,剩下来jiāo给清河县衙处置的,都是些大而笨重的家具、摆设,一些陈年衣料,或者不大值钱的小物件,也许当中也有价值不菲的,但远不如金银财物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