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两个月里,翠雯因临近分娩,qíng绪不定,心qíng也越发bào躁。她是清江王头一个侍妾,又将要生子,将来无论是哪家千金成为清江王妃,这王府里都有她一个位置,因此她也就不再将自己当成是一个宫女了,反而端起了后院女主人的架子。在清江王面前,她不敢太过分,翠云又深得清江王信任,她同样不敢做得太过,于是有时候脾气上来,就会拿其他小丫头们出气。五六天前,她因气得狠了,把平日侍候她起居的一个二等丫头打了几板子。虽然事后清江王表示了不满,翠云也劝了她,她渐渐醒悟到了自己的错处,但人伤了,就没法再侍候她,她只好再另寻人手。
外头买的人,她是信不过的,只得从外院挑选。那藏药的丫头本来因为有生皮癣的传言,她是不会看上的。谁知其他丫头都表现得太过积极了,反倒让她生出了疑心,觉得她们不是想借机攀附清江王,就是要对她不利。最后反而挑中了那个丫头,又请大夫来确认那丫头身上没有病,就直接调了后者进内院。
这个丫头在内院负责的只是翠雯院中的洒扫活计,一般不许进屋,也不会让她接触饮食。但既然到了翠雯跟前侍候,真有心要下药,也不是找不到机会的。翠雯因疑心虞山侯府收买身边侍女,而下令抄检清江园,结果抄出这么一包药来。清江王得知真相,心里也是惊出了一头汗。倘若翠雯没有下令抄检,又或是略迟几日再抄,兴许那丫头已经找到机会向她下药了。
青云听到这里,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照这么说,大皇兄觉得这丫头跟虞山侯府无关,她是奉了别人的命令,潜入清江园对翠雯不利的?”
清江王点点头:“若是在新年前后,倒也不难猜,十有八九跟齐郡王妃脱不了gān系。妹妹可记得,她一直盘算的,就是把罗蕴菁嫁给我,生下我的子嗣,然后再利用这孩子谋取皇位?她不可能容许别的女人生下我的庶长子,因为罗蕴菁身世不明,即便嫁我,也只能做侧妃,生下的也只会是庶子。同样是庶子,没有长子名份,又算得了什么?她们的算计就要落空了。”
青云恍然:“这倒是说得通的,那丫头去年就进清江园了,只是一直在外院做活,没有机会接触翠雯,直到前几天,才进了内院。如果说齐郡王妃在年后就吩咐了下药之事,那她就是直到这几日才有了机会。不过齐郡王府已经覆灭,这丫头早没有了下药的必要,只要她不是忠心到了脑袋发昏的地步,想必还指望能在这清江园里过一辈子安稳日子,别叫人发现她的真实来历呢!”
清江王也同意这个说法:“我这园子,平日里人员出入管得极严,不必我cha手,自有宫里来的内侍打理。这丫头得知齐郡王府没了,也无法出园逃走。至于她保留手上的药,到底是怕丢弃时被人发现而起疑心,还是仍旧存有妄想,我也不得而知。横竖她是齐郡王府的余孽,jiāo给宫里处置就好,我也不必cao心了。”
青云点点头,接着又有些不解:“事qíng既然都解决了,大皇兄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如果是担心齐郡王府安cha在清江园的不止这一个人,那就索xing把外头买来的都放出府去得了,只用宫里的人,不行吗?等忙完翠雯生孩子的事,再到庄子里挑人就好。大皇兄你如今也是有庄子的人了,佃户家或是雇工家的女儿不是更可靠些吗?”
清江王又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苦笑:“事qíng哪有这么简单?我倒是想这么做呢,可翠雯……她认定了是虞山侯府收买了那丫头,意图对她下药……”
“什么?”青云又好气又好笑,“你都把事qíng掰开来给她讲清楚了,她还固执己见,到底是真的想歪了,还是想敲打虞山侯府,免得虞山侯把女儿嫁过来?可问题是,就算你的正妃不是王家女,也会是别人,从前定了严姑娘时,也不见她闹得这么欢腾,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江王的脸上只剩下无奈了:“我也不明白,我早跟她说清楚了,无论她犯过什么错,好歹也是陪了我患难多年的人,又即将为我生儿育女,我是不会在她生产后,将她弃之不顾的。可她……”他顿了顿,“她如今已经钻了牛角尖,好像觉得我马上就要迎王妃进门,到时候一定会将她弃之不顾的……”
产前抑郁症吗?
青云顿时明白了,虽然对翠雯的许多想法不以为然,但站在翠雯的立场上想想,又似乎可以理解她的不安。只是她没有资格去对这件事说三道四,唯有劝清江王:“翠雯大概是后悔以前做过的错事,加上又身怀有孕……我曾听长辈们说,孕妇越是临近产期,越有可能会觉得不安、焦虑。这时候身边的人一定要多开解她,让她安心才行,必要时,可以让大夫想办法开些药,否则让她持续这样的焦虑和不安,迟早会对胎儿产生影响的,那就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