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周楠考虑是不是要向母亲周王氏明言表示心声之际,王路达又忽然冷淡回去了,别说上门与她“偶遇”,便是王家婆媳,也不再向她表示善意,今日她们来赴宴,甚至还挑剔了她对宴席的安排,眼神里就透着不屑。
周楠对青云道:“从前我只道外祖家为了自家权势,对亲人也能狠得下心,却不知道他家还通晓这等变脸奇术。我更不明白,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我既没说要嫁给表哥,也没说过瞧不起他的话,从头到尾都是以礼相待的,他们怎能前几日还表现得我好像非王路达不嫁,跟王路达是天赐姻缘,过几日就仿佛把我当成了不要脸死缠着王路达不放的女子了?”
青云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就叫jīng分吧,我看他家以前一定是因为没法给你表哥王路达寻到更好的亲事了,又见你父亲没打算帮他家什么忙,所以才急着要撮合你们表兄妹俩,但现在他家很有可能已经攀上了好人家,所以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我只是好奇,就王路达那样的,文不成武不就,父祖还有从逆的名声,到底是哪家大户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周楠本来心里很是难过,跟青云吐完苦水后,已经好过许多了,此时便也添了好奇:“真是这样么?那我回头问一问母亲,母亲一定知道这件事!”
此时的周王氏,也在跟王大太太杜氏说话。她在向娘家嫂子抱怨婆母不给自己脸面,当众拆她的台,害得那些本来很看好周楠,想要为儿子求娶的太太们都不再提起这件事了。她本来还看中了右都御史家的嫡长子的,不但年轻英俊,才学出众,还小小年纪就中了举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而右都御史家的太太又是有名的和气人,女儿嫁过去了一定不会受气。
杜氏听得心中发酸,皮笑ròu不笑地说:“姑太太这话说得有些偏颇了,亲家老太太也不过是说实话罢了。太后都发了话,要为你闺女的亲事做主,虽然不知道太后转过身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但你闺女的婚事已不是周家能cha手的了,我看姑太太还是歇了这心思吧,有功夫不如多想想你儿子的亲事。说起来棣儿也是命苦,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功名,将来前程是说不上了,他祖母和父亲都不在意他,将来能不能娶得上媳妇,还是未知之数呢。我觉得姑太太也不必眼界太高了,其实小门小户的女儿也有她的好处。”
周王氏听得直发愣,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娘家嫂子会说出口的话,忍不住怒道:“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楠儿的婚事就罢了,无论你有多嫉恨,她也有太后看顾着,将来的婚事即便不用我说,也会是上上等。棣儿从小就跟王家亲近,一直把你当成是最亲近的长辈敬着,哪怕手头再紧,每逢年节也总记着孝敬你,如今他一时不得志,你做舅母的不说几句好话安抚他也就罢了,竟还在我面前说这种话诋毁他?!哪怕我的棣儿娶不到大户人家的女儿做妻子,也比你家王路达qiáng!棣儿好歹也是四品官员的嫡长子,王路达又算什么?!”
杜氏一听就翻脸了:“我家路达虽不是四品官员的嫡长子,但他聪明有志气,自有伯乐看得上他!而你家周棣?他也不过是有个官家嫡子的虚名罢了!”说罢又得意洋洋地道:“况且我家路达已经得了一门好亲,马上就要跟宗室里的贵人联姻了!你们家如今捧着那个清河县主,处处巴结着,等我家路达娶回一位比她更尊贵的媳妇时,还不知你们是怎样的嘴脸呢!”
周王氏大怒:“你胡说些什么?!”
“我才没有胡说!”杜氏虽然明知道亲事还不曾最后定下,但就是忍不住在小姑子面前显摆,“楚王太妃要嫁女了,就是从前那位郡主,虽说如今暂时惹恼了太后,降了她的封爵,但太后从小就极宠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她的封号重新升回去的!我们家路达从小就很喜欢这位贵主儿,一片痴心打动了楚郡王,郡王爷已是答应了,连妹子的庚帖都送了过来,这桩婚事还不是板上钉钉了么?”
周王氏大惊失色:“居然……是楚郡王府?!”她一直在京中住着,怎会不知道,楚王府老王爷和老王妃虽然已经不管事了,郡王爷又很少cha手朝政,还有曾经谋逆的传言,但楚郡王的圣眷不错,位置也是安安稳稳的。那位如今改名叫乌云的贵女虽然是被降为宗女,但只要她还是楚郡王的亲妹子,她就仍旧是位尊贵的姑娘。王路达若真娶她为妻,哪怕是一辈子考不到功名,王家重振门楣也是可以确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