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郡王府分家之后,有财路的那两房人既有大宅住着,手头又宽裕,日子是越过越好,但其他没什么财路的房头,就只能靠着分家时得的田产、房产度日,过得自然远远不如在王府里时舒服,便又开始埋怨小九的母亲要分家,常常跑回王府来向老太妃哭穷。小九的母亲只得每逢年节都送一笔钱粮贴补各分家,但也没挽回多少人心,她后来会难产,未必没有心灰意冷之故。但现在新进门的这位平郡王妃,却比她还要更jīng明些,不但在府里尽可能节约支出,只有老太妃院子的用度不减反增,连本来规定了年节时要送到各分家的东西都扣了八成去,若不是怕老太妃那儿无法jiāo差,兴许就全扣了。但她娘家有些势力,又能讨老太妃欢喜,还会做表面功夫,其他分家也没法说什么,心里都暗暗地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前头那位继续活着呢!
青云对平郡王府的内qíng知道得不太清楚,听完温郡王太妃的话,才明白了事qíng的来龙去脉,不由得叹息着摇头:“我看平郡王太妃,只觉得是位慈祥乐观的老太太,没想到实qíng会是如此……”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位老太妃的做法,平郡王府的人也许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既然如此,青云就更觉得小九是个好人选了:“虽说他祖母和生父俱在,又有一大堆兄弟姐妹,但平郡王并不把他放在心上,平郡王太妃也顾不了他,平郡王妃恐怕还巴不得没有他呢,其他的兄弟姐妹们……我看也和他不亲近,也就是三房那边,跟他关系还密切一点。我觉得,他如今年纪还小呢,慢慢教养着,他一定会更加亲近我们这边的。三房那里,若是能成为他的臂膀就再好不过了,将来他长大了,也不至于太过孤独。”
温郡王太妃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大同意。她宁可将来的嗣孙六亲不近,那样才会一心一意地为温郡王一脉继后香灯。不过青云的话也有些道理,若是嗣孙将来要入朝,总要有几个帮手,温郡王府的人脉早散了十来年,现在能拣回来的没几家了,若是平郡王府旁支的三房真能成为嗣孙的助力,也是他的造化。
犹豫了一会儿,她才道:“那就先记下这个小九吧,日后找机会,你与我再一道看看他,若是真的好,再跟平郡王府商量。”
青云劝她:“若是要过继,最好别拖太久,一来咱们家要过继嗣子的事,不少人都知道,若是传出风声,有贪心不足的人要对小九不利,那就不好了。再来,小九还未起大名,听说平郡王要等他满周岁再取,他是腊月的生日,祖母若有心过继,何不把这件事揽过来?将来叫孙子的名字时,也更称心如意些。”
温郡王太妃还真有几分意动,微笑道:“行,我心里有数了。”
青云又陪她说了几句家常,便告退回了院子。杏儿迎出门来扶她,她摆摆手,问:“可把菡萏安置好了?”杏儿忙道:“是,就安置在东厢房,菡萏姐姐很满意。”青云点点头,进了房间,便开始洗漱更衣。
待洗过热水澡,她觉得浑身都像散了架似的,心想这出门应酬吃吃喝喝的事,居然也如此累人,日后还是少去做的好,有时间她还不如多陪陪家人呢。
这时菡萏过来了,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笑吟吟地向她行礼问好:“县主还未歇息呢?今儿可是累着了?”
青云忙笑着请她坐下:“累是有点累,也难为那些贵夫人娇小姐们,怎么会如此热衷于这样的宴会。我听然姐儿她们商量着,明儿还要到另一家去开茶会呢,还邀了我去,我推说没问过祖母不敢擅专,才得以脱身。”
菡萏笑道:“贵人们每日深宅大院里住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出门参加宴席,或是开茶会,或是到寺院礼佛,就跟玩儿似的,不但新鲜,还能透透气,自然是喜欢的。县主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不敢拘着您,怎能与她们一样?”
青云笑了:“这倒也是,我要感谢我有一对开明的父母,有个纵容我胡闹的哥哥,还有个可爱别扭但处处维护我的弟弟,我原比姐妹们更幸运。”
这种话也只有她说得,菡萏是不敢接话岔的,忙提起了自己的来意:“有件事想求县主帮忙,奴婢小时候初进宫时,曾多得一位姑姑照应,从她那里学了不少规矩本事,也免去了几次灾祸。前些时候,太后说,想要放一批年纪大的宫人出去,只是还未定下日子。这位姑姑也在被放的人里,但……她父母都已亡故了,家里只有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兄弟,素来与她不睦,又都是游手好闲的,回去了,只怕她多年的积蓄不保不说,还要受罪,因此想求个恩典,若能不出宫,自然最好,若不然,要是能寻个稳妥的去处,就再好不过了。奴婢想起县主曾说,想要聘几个针线好的绣娘,恰巧这位姑姑就是针工局出来的,不知县主庄上可还有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