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虽然算不上jīng明人,却也想到了这一点,眺望前方,果然可以看见一抹围墙,远处隐隐还可以看到一扇大门,颇为高大宽阔,分明是座富贵人家的府第,便问手下人:“前头是谁家的宅子?”
手下人望了望,答道:“属下不知,瞧着占地颇大,虽不是在城中,但能在京城大门外拥有这么大的产业,其主人必定非富则贵。”
湘王冷哼一声:“富则罢了,贵却未必,有点身份的人,谁不是住在京城里头?”手下人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暗暗抱怨:“王爷,这时候赶紧逃命要紧,您管那宅子的主人是什么身份。”
湘王不知道手下人的心声,还暗道一声可惜,若他早留意到西城门外有这么一处宅子,早早弄到手,事先把一部分人马隐藏在这里,那方才逃出城的时候,就可以两面夹攻了,又怎会被城门守军害得如此láng狈?
至于一般人怎会想到事败被追杀着逃走时,还要在某条退路上保留一份力量来做接应,湘王并没有深思。
他还觉得,今日若不是运气不好,援兵比他预料的来早了一日,他早就将宫城拿下了。到时候他杀了皇帝,藩王又已被皇帝收拾得差不多了,原本最有权势的楚王,还明言退了位,除了他再没有更合适的继位人选,这天下江山就是他囊中之物,只可惜功败垂成!
至于助他围宫的人马是否曾经追随过楚王,眼下又是否与楚王关系仍旧密切,他仍旧没有深思过。
在他思维发散之际,先前那首先发现听风楼熄灯之事的人靠近过来,报告说:“王爷是想知道那宅子的主人?方才小的看得分明,是个年纪还小的男孩儿,身边有几个护卫随从。”
“是个小男孩儿?!”湘王眉头一皱,“多大年纪了?穿什么衣裳?长什么样儿?!”
那人想了想:“离得太远,看不出长什么样儿,大约是十一、二岁年纪,瘦瘦小小,穿的……”他犹豫了一下,“穿着倒也平常,但他手里拿的似乎是千里眼。”这是金贵东西,听说除了宫里,就只有几位王爷和边疆的大将才有,湘王平日不领实务,想要一个还费了老大功夫呢。
湘王一听他的话,脸色就难看起来。
他想起今日清早收到手下人传信,说追踪到太子昨晚借宿在京郊二十里处的一座庄园,但过后带人去包围搜索,却什么人也没找到,想来不是躲到了什么密室里,就是已经逃走了。他当时已经暗中命人留意宫城各出入口,确定并无人入宫,太子一定还未赶回京城,于是他带兵包围宫城时,就拿太子的xing命威胁皇帝。记得当时皇帝派到城头应话的武将脸色很是难看,颇为手足无措了一阵子。后来足足隔了一个时辰,他才重新上了城头,表示皇上绝不会妥协。湘王只当那时皇帝已经忍痛放弃了独子,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卢妃腹中块ròu上,就是指望将来从宗室中过继皇嗣,但如今回想起来,那武将说话时很是镇定,还让他尽管将太子带来威胁皇上,分明是确定太子并不在他手里。
难道说,太子已经脱险,并且带信给皇帝,皇帝知道实qíng,自然不会受他威胁了。
眼前这座府第,虽不知是何人所有,但地处京西较为偏僻的城门外,从那座庄园过来,多半是绕道水路,他手下的人压根儿就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并未作出防范,以至于大好形势一去不返……
若太子一直待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那他定有充足的时间与人手去召集皇帝在京城外围的人马。那些援军之所以来得这样快,也是这个原因!
湘王浑身都气得直发抖,他这次失败,若是败在皇帝手上也就罢了,居然是败在太子这个rǔ臭未gān的huáng毛小子手里,叫他心里如何吞得下这口气?!
“给我冲进那宅子!”湘王嘶哑着声音道,“把宅子里所有人都杀光!一个不留!”说罢抢过手下手里的弓箭,冲着听风楼的方向就she了一箭过去。
手下众人吓了一跳,此时分明是逃命为上,王爷在原地磨蹭已是不该,如今怎么越发糊涂起来?正要再劝,忽然听得身后传来厮杀声,原来追兵早已到了,当即也顾不得许多,连马都弃了,纷纷推开前方的路障,拥着湘王就往清江园这边逃来。
太子在听风楼上不曾中箭,但离中箭的地方不过三尺之遥,众人也都吓破了胆,苗侍卫几乎是跪下来求他下楼去,大皇子索xing拉起太子就跑:“定是湘王发现了弟弟的踪影,弟弟快……”话未说完,又一箭she了过来。他马上不说话了,只拉着太子一个劲儿地跑,青云自然也是没命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