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微微涨红了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去瞪老罗。老罗却是松了口气,面上也浮现出笑容来:“殿下,还是脱去湿衣,好生歇息一晚上再说吧,属下等人会派人进宫向皇上报信的。”太子紧紧抿着嘴,倒是没再说什么。
青云见状,便转头去找人安排这些人的食宿了。她本想让人将前头侧院的八间房收拾出来,那里原是预备皇帝身边侍卫下榻之所,一直都是空的,也就是老罗、石明朗和周仕元曾经在那儿住过,后者如今已经搬到前院倒座房去了,八间屋子,间间都很宽敞,一应被铺都是现成的,院子里生活配套也齐全,不费什么事。至于太子,她不介意把正院上房让出来,反正是亲弟弟,没什么可忌讳的。
但太子却没同意,他特地要求要住到距离正院有相当一段距离的“芷香院”去,而且要连随行的所有侍卫——包括老罗和石明朗——也一起住过去。
这芷香院是那七八个造景各有特色的小院之一,里面堆砌了层层假山,假山上又满布各种各样的香糙藤萝,一年四季都会散发出不同的香味,但当初设计房舍时,考虑到院子的面积,就只设计了小小巧巧的三间屋子,一间主人住的卧房,一间十来平方的小书房,剩下一间是侍从住的,地方虽然还算宽敞,但要挤上二十来人,就太qiáng人所难了。偏偏这座芷香院就坐落在香雪林边上,离其他的小院都有些距离,连就近找个院子分一部分人过去住宿都做不到。
青云劝太子改主意,另找一个大些的院子,但太子却轻轻放下手中的热汤面,冷哼一声:“孤来过这里好多次了,还能不知道这里的院子如何么?孤自有孤的道理!”
青云气恼地看着他,只觉得这死小孩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怪不得传闻都说他脾气坏呢!丝毫都没为手下的人着想过,他就这么笃定人家会一辈子死心塌地为他卖命?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太子吗?!
老罗倒是清楚太子脾气的,也明白青云是在为他们着想,忙上前请青云移步角落,轻声道:“姑娘体恤属下等人,属下等人皆铭感于心。但太子殿下安危为重,我等今晚还是守在殿下身边的好。屋子虽小些,挤一挤也能住下,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不要紧的。”
青云的神色缓和了些:“你们只住一晚上?是打算明儿一早就进京吗?”
老罗想了想:“那些追兵追得紧,这里离京城还有二十里,进了城门后,离皇宫也还有一大段路,贸然进京,必然会遇上阻拦。我等人少不足,若是遇上大队人马拦路,只怕不是对手。我打算先去京西大营搬救兵,那里的统领是圣上心腹大将,有他领兵护送殿下,必能万无一失。”
青云忙道:“京西大营未必靠得住,前些日子有人在镇上路过,声称要去接任统领之职,我曾请周侍卫出去打听是怎么回事,但完全打探不到详qíng。”
老罗大吃一惊:“这就糟了!京西大营有五万兵马,是护卫京师的三大军之一,若是落入敌人手中,京城危矣!”
太子听见动静,忙提高了声音:“出了什么事?”
老罗忙过去向他禀报了,太子皱着眉头低头想了想:“既如此,就不必惊动京西大营,我们自行回京。”
老罗忧心地道:“殿下,我等人手不足,就怕路上会遇到阻拦。”
太子看了青云一眼:“这庄园上可有靠得住的人手?”
青云挑挑眉。心念电转间,已经做了决定:“这里的护卫司也有二十来个人,信是信得过的,但殿下确定要带这么多人上路?如果不是大军护送,多这二十来个人,也不见得就万无一失了,反而显得张扬,吸引无数人来拦路,过后装作是山贼流寇gān的,或是无耻一点,将罪名推到别的藩王头上,最好是以前造过反的藩王余党,皇上又能奈他何?太子殿下,你的身家xing命要紧,不如索xing微服上路吧!”
石明朗也表示赞同:“我们一路从行宫走来,都是尽可能不引人注目的,如今最好仍旧这般进京。不过衣裳还要再换一换,殿下虽然披着斗篷,但里头仍旧穿着贵人才会有的锦衣,我等虽然没穿侍卫服饰,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富家护院,不如请姑娘替我们寻几件老百姓穿的衣裳,让我们扮作进京的商人,驾着几辆马车,殿下与部分兄弟就坐在马车内避开外人窥视,再让几位少在京中露脸的兄弟扮作押车的伙计,等进了京城,就直接前往东城兵马司,让东城兵马司的人护送殿下入宫!”